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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牧晴无情推开她,“我不搞基!”
赵珞瑜呜呜装哭,下一秒僵尸跳出来,配合着老电影院潮湿怪异的气味,她吓得立马钻进纪海帆的怀里。
时牧晴边吃薯片边看僵尸打怪,心情异常好。
纪海帆看见这一幕,暗自摇头:这丫头可真是一点也不像软妹子。
看完电影,三人晃晃悠悠地沿着五华河河堤散步。
河岸宽敞,对岸村落升起渺渺炊烟透出了些鲜活气息。据说这条河古时候是重要的漕运巷道,南来北往的货物从这条河上向南行至梅江,过松口古镇,经三河坝与北来的谭江交汇,继续向南至潮州,然后通往广阔大洋。
这个画面一经在时牧晴脑海成行,她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这就是考古的魅力,赋予你别样的体验。上通古,下达今,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性豁达和人生阐述。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直击灵魂的唢呐声。
纪海帆大喜,“哎呦,流氓乐器。”
赵珞瑜:“从出生吹到入土。”
时牧晴笑道:“唢呐一出谁与争锋。”
迎面走来乌泱泱一队人,为首的是四个唢呐手,鼓着腮帮子朝天吹着喜庆的调子,但仔细品味却还有点悲凉。后面跟着敲锣打鼓的,还有吹竹笙的。莫不是谁家在办红白喜事?
时牧晴有些纳罕,紧跟着乐队是一名少年郎,只见他骑着高头白马,模样颇为俊俏,身着红色戏服,脸上应是当地戏种打扮。他手上举着一杆红旗,上面绣着一个邓字。
三人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时,只见少年郎身后一群人兴高采烈地抬着三个猪头、五扇猪身、七只大红公鸡,还有九只被绑了嘴巴不能嘎嘎叫的绿头鸭。
好多小孩跟着这群人,一路笑着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时牧晴拉住身边看热闹的一位老乡,问:“请问,他们这是做什么,要去哪啊?”
老乡抄着手笑着说:“你们是外地人吧。他们要去狮雄山啊。今天阴历七月初10,每年我们都会在这时候打醮,也就是做法事。敬敬老祖先,也为自己还有孙辈们祈祈福。”
问了半天,三人总算搞清楚状况。
原来这是当地流传千年的习俗。每年这个时候,住在狮雄山周边村子的人们,就会在狮雄山山脚下扎营打醮。客家人同姓聚集而居,每个村子就是一个姓的人。
每到这时候,各村派出打醮先锋军,看谁家的阵势大,谁家的贡品又多又好,还有谁家打头阵的少年郎最俊俏,颇有些攀比之意。
眼前的这队人显然是邓姓家族的打醮队伍。
时牧晴巧遇活生生的民间习俗活动,满脸兴奋。传承千年至今不断,这是何等的幸运让她碰到,自然要强势围观。
她向老乡道谢,和赵珞瑜、纪海帆一起跟在邓姓队伍后前往狮雄山。
狮雄山上除了他们正在发掘的遗址外,还有一座七层高的密檐式砖塔。
这座塔是后来者,建于明代。狮雄山发现遗址后被封山,这座塔只有在七月初十这天才会对外开放。
从五华河看过去,七层塔角已然亮灯,那边传来鼎沸声,看来已有家族捷足先登去了塔下。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有北方过年赶集的状况。时牧晴三人夹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往前走。
山越来越近,塔也越来越近。
忽然对面另有一队人走过来。
打头的照旧是一位骑着高头白马的俊美少年郎,手握红旗,旗子中央绣着一个大大的“罗”字。
时牧晴哎呦一声,“珞瑜,你快看。这是罗家军!跟罗淮一个姓氏呢。”
赵珞瑜啧啧道:“你这罗家儿媳妇还不赶紧过去认祖归宗。这巧事你都能遇到。”
时牧晴嘴硬道:“谁是罗家媳妇?”
赵珞瑜哈哈笑,忽然她的笑声像是被谁抽走一样,卡在喉咙那里。
“那,那,那骑白马的少年郎,怎么那么像……罗淮?!”
时牧晴脸色一变,猛地转身过去,只见白马上那人,身着和邓家少年郎一模一样的红衣戏服,额间戴着两指宽的红色抹额,黑眉飞入鬓角,半边红妆,眼线浓烈,妥妥的粤剧小生扮相。
“不,不可能吧。”时牧晴:“他人在京市,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即便来这里,又怎么可能成了罗家打醮队的领头人?”
她话音刚落,身旁一位邓姓人急道:“罗家村是从哪绑来这么俊的男孩子?他们罗家男人个个歪瓜裂枣的,每年都要被我们压一头。这个怎么瞅着比我们邓家少年郎还俊?”
时牧晴:“!!!!”
*
罗淮骑在高头白马上,一脸郁卒。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不过是来长乐县出差考察,忽然就被绑到一个叫罗家村的祠堂里,两个唱戏的大叔大妈一左一右把他摁在椅子上,强行在他脸上画上跟猴屁股似的妆容,然后帮他套上戏服,把他直接架上这匹白马。
罗兴瑞抬头看着罗淮,一脸满意,“罗工,辛苦你了。我们罗家村这次打醮要是能拔得头筹,我把你的名字刻到罗氏祠堂的功德碑上。”
罗兴瑞是长乐镇镇长。他虽然坐镇长乐镇,让罗家村人脸有荣光,怎奈家族里怎么都生不出漂亮男孩,也不知道基因那块出了问题,每年七月打醮都要被别家村子给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