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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哭滚去江寒汀面前哭,你在我面前哭,我只觉得恶心。”
说罢,面无表情地拉开距离,转身就要离开。
“江郝!”
身后的女孩却突然抬高声音,不顾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哽咽问他:“你手上的红绳,是不是那个女生送的?”
所以才视若珍宝地戴在手上,连回江家旧宅也不肯摘。
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漫长的十几年里,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地对待一个人。
男人脚步一顿,没回头。
半晌,冰冷厌恶的声音落在耳里,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
他说:“她的事情,你没资格知道。”
江念瞳孔一缩,倏地攥紧双手,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
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对过她。
即使是刚回国那会儿,江郝恨她恨到极点,见一面都想亲手把她掐死,可那到底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在意——他们两个人,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可现在,她看着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在乎和专注,有的只是漠然冰冷——他似乎在慢慢忘记江念,忘记江家带给他的一切,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是因为李佳仪吗?
江念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得冰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轻柔温润,还带着几丝笑意,“怎么回事?”
江念回过头,冷冷看向出声的青年,前一刻还楚楚可怜的小脸,此刻却倏然变得淡漠。
江寒汀倚在回廊边,迎着她的目光,弯起清俊好看的眉眼,“念念,看来你猜错了。”
他微微歪头,有些苦恼的样子,“这招对他不管用啊。”
“管好你自己。”女孩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擦干泪痕,声音冷冷:“还有,别这么叫我。”
江寒汀挑起眉梢,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唇角笑意温润,“行,我不管你。”
“老爷子那边快撑不住了,最多半个月。”他话锋一转,眯起眼,脸上的笑意愈发莫测,“今天把表弟叫回来,是开始交代后事了吧?”
江念哼了一声,冷淡的表情配上满面泪痕的脸,莫名有些违和,“江郝刚成年那天,爷爷就立好了遗嘱,不管今天他有没有来,江家都注定会是他的。”
“你在帝都这么多年,还没看透?”
青年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勾起唇角,“所以,我们才要拼一拼。”
“江呈当年被他一枪打残了双腿,帝都多少双眼睛盯着,老爷子却没对他下狠手,反而把你送去了y国。”
“你虽然在江家长大,可到底是领养的,七年前还发生了那件事......”
江寒汀一顿,唇边的笑意淡了些,缓声道:“按我这位表弟的性格,你觉得等老爷子一死,我们还有活路吗?”
“......”
江念忽然嗤笑一声,倏地偏过头去。
她纤密的睫羽翘起,直直看向一旁的青年,清澈黑眸闪烁着一丝讽刺的笑,淡声道:“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
“什么?”江寒汀挑起眉梢,神色有些无辜。
“你想要江家家主的位置,我想要这些人都不得好死。”
江念一顿,声音平静,仿佛几分钟前的哭泣只是错觉,“这是场等价交换的公平交易,不必试探我。”
“至于刚才,不过是演戏罢了。”
她的语气冰冷从容,仿佛在向谁保证似的,一字一句道:“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绝不会对江郝手下留情。”
青年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莫名。
今夜无风,天幕黑得格外浓稠,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车鸣,女孩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很快就被寒意搅散。
江寒汀立在回廊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远去,半晌,垂下眸,神色莫测地笑了笑。
“但愿吧......念念。”
从江家出来后,江郝没多做停留,径直回了帝都郊区的一所私人住宅。
冬末深夜,别墅的客厅被夜色笼罩,只有玄关处的壁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落下来,映亮了一片客厅角落。
这栋别墅一共三层,装有某人最喜欢的中央暖气,一楼的厨房打通后直达阳台。因为是开放式设计,踏进大门后,第一眼便能看见客厅的沙发。
饱和度鲜明的粉色,印着许多夸张可爱的卡通图案,椭圆形的垫子柔软舒服,和周围一室的黑白灰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李佳仪从网上买的,美名其曰给家里“添点活人色彩”,铺上厚厚的羽绒被和毛毯后,成功地变成了她的第二个家——有空就趴在上面,死活都不挪窝。
比如现在。
女孩闭着眼,睡颜安静地躺在一片柔软粉色的中央。小脑袋陷进枕头里,纤细的手脚也蜷缩着,很乖地团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球。
江郝关上门,细微的动静响起,她唔了一声,无意识往沙发里侧蹭了点。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幕低垂,星光丝丝缕缕落下,右侧的窗户没关紧,夜风透过缝隙吹来,有点冷。
李佳仪裹着羊绒毛毯,黑色长发凌乱地缠在颈后,大概是睡熟了,婴儿肥的脸蛋泛着红,红润的唇瓣吧唧两下,很像只娇憨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