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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四目交集。
柳艳眉率先受不住他本应平淡却诡异地灼热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将视线移开,嘟哝道:“可不是我让你去打擂台的别这样看我,我一直都说了我不嫁了,是你们个个都不听…”
“你不喜欢我了吗?”廊道那头,男子清冷沉哑的嗓色传来,让柳艳眉愣了一愣。
不过随即她很快便拔掉头上的发簪朝他飞射而来——
“少瞧不起人了,我喜欢你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好吧?”
“现在我不喜欢了!我去喜欢别人,喜欢很多很多的人,但就是不喜欢你!!!”
气喘吁吁地嚷完一嗓子,柳艳眉觉得舒畅多了,仿佛将上辈子的憋屈之气尽数释放出来一般。
梁聿铖接住发簪,猝不及防地摔掉手里的书籍,几个阔步走了过来,一下子把窗边的人捞起抱了出来。
艳眉一头栽入男子的胸膛,直觉便认为是自己朝他扔发簪伤他的事惹恼他,自知自己如今也是打不过少年梁聿铖的,便吓得瑟缩在其怀中不敢动弹。
但梁聿铖不过是瞅见了窗前一只腹部有血红底纹的大蜘蛛正要往她头部跨动,这才对其唐突起来。
他记得少时有一次他被她几位兄长捉弄,设下一个布满蜘蛛和毛虫的洞穴诱他陷进去,结果她为了救他竟替他去踩了陷阱,而且她掉进去了竟然还不会喊叫一声,眼巴巴看着他不知情走掉。到第二天他被他几个兄长差遣出去找他们爱迷路的妹妹,才终于在昨日察觉到不妥的地方发现眼泪汪汪的小姑娘。
而从那时以后,她便一看见蜘蛛和毛虫,或者看见毛茸茸的东西都会吓得两眼发直,口吐白沫。
方才那下,她一抬头便即将看见那只蜘蛛了。
梁聿铖一手托着她在怀里,一手伸去攥住那只大蜘蛛,稍加力气一揉,大蜘蛛饱满的躯干便爆了,徒留满手漆黑的液体。
一无所知的艳眉还紧紧闭起了眼睛在他怀中呈防御姿态呢。
“傻瓜,我可有欺负过你吗?这么害怕…”梁聿铖轻轻放下她,满是脏液的手往自己衣带上擦拭干净了,将手里的发簪轻轻簪回到她头上。
艳眉瞪大了眼睛之后,一个踉跄不稳后退了数步。
不知何故,她总感觉重生回来看这辈子的梁聿铖,处处透着些怪异,尤其他看她的眼神,和与她说话的语气总是…怪怪的,但具体让她说出哪里怪,却又无从说起。
梁聿铖从廊道上拾回那本被摔掉的书籍,塞进她手里边,然后便默默回屋了。
艳眉仔细一看,竟是上辈子看的那本飞射小碎石暗招的武学秘籍。
梁聿铖回屋后,躺在竹制的架子床上,思绪纷扰不断。他用指尖揉了揉生疼的前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夫人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便不喜欢他了?那此时肯定早已中毒了,他还是回来晚了…
翌日天还灰蒙蒙亮,龙头青瓦舍院门前,早已齐集了数十上百名五寨以内条件优异的年轻男子。
梁聿铖也一早就在擂台前等着了。
大当家和当家夫人坐在擂台前的交椅边,当家夫人握了握当家的手,悄声道:“相公,你觉得铖儿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我看他看嚷嚷的眼神就很不一样了。以前都是淡淡的,对所有人都是那副无关痛痒的表情。”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怎么说呢,表情也是很淡没错,但…总感觉怪怪的,怎么个怪法呢,就是…背后压抑着一股波涛汹涌般…很强烈的情感,那股情感一旦冲破而出,连我都感觉害怕。”
“胡说八道。”大当家笑喷茶,“就你们这些妇人,老是谈感觉啊…第六感啊,我告诉你这些不准。”
“铖儿虽然只想报恩,但他也没说错,现下只有他能护着嚷嚷了,日后我们如能渡过此劫,便让嚷嚷和他离了,另替嚷嚷觅一个两情相悦的佳婿吧。”
“唉,但愿吧…”当家夫人与大当家十指紧握在一起,衷心道。
厨艺比试的中途天还下了一道雨,雨歇以后天边挂了一道飞虹,此时灶台边,大家刚刚生起的灶火全熄灭了,连柴火都湿透不能用了。
许多人都已经停下手边的活儿,唉声叹气地开始放弃了。
对于这群整日舞刀弄枪的山寨男子而言,打架比武什么的很是在行,但谈到烹饪烧菜…此时他们这些汉子们真的能堪比无米的拙妇——又笨又没有能取胜的材料。
“既然柴薪都湿了,比试罢了!罢了!”柳大当家在擂台上大声地朝灶台群那儿摆手道。
柳艳眉的二表兄罗志钢睨了一眼后方仍在专心致志磨豆子的梁聿铖,颇为不屑道:“某些人就是自大,不自量力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既然人家这么想表现自己,倒不能让人失望了呀!没有柴火咱们就做不用柴火也能做的菜肴呗!”
罗志钢对这次的厨艺比试也是一筹莫展,本来也只是打算把菜用开水烫熟了做几道凉拌菜,此时见不得有人像模像样一副认真迎战的表情,便也只是想要出言讽刺一下,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能翻出些什么花样来。
闻言,大表兄霍南山抬头看了看位居自己前面的梁聿铖,浑身衣物已经湿透紧贴挺拔修长的精瘦躯干,发丝低垂贴紧了镌刻一般的英气脸庞,只是站在那儿就出类拔萃得连男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而他的人却依旧恍若未闻专心低头做自己事情,仿佛毫不在意故意前来挑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