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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聿铖笔挺地站在他爹和继母跟前,居高临下说话的样子有种让人不容置喙的感觉。
他爹怒了。明明是那作贱之人生的儿子,幼时早早就将其与其母亲撵出府了,若不是这次金榜题名被他大哥看到了,插手此事,他必不会将他看在眼里。不过区区一状元郎而已,他有能耐翻得过天去?回来还不得仰仗国公府的势力,和他继母在贵妃娘娘跟前的面子?
看他如今嚣张的!!
“来人!铖少爷昨夜宿醉,酒后脑子未清醒,快把少爷送回去歇息!”
昨夜不让郭氏坐高堂席上,今儿一大早宫中已经派人过来了,现在又弄这么闹心的,梁二老爷顿感脑壳疼,也不想再看见这个早早被放弃在外的儿子了。
几个腹背壮实的庭卫准备上前“请”人,门外便传来节奏明亮的脚步和几声朗笑的声音。
“大哥!”“大伯。”
男人一踏进门槛,梁二爷和郭氏立马站起身子来。
这位国公爷是当朝大名鼎鼎的镇北大将军。前朝的时候,北胡出了一位相当悍猛的单于,南征北战地,打下了南至西蒙国,北至北海城一带的领域,那时候,大昭被划出去北方四县,全靠信国公耗费七年的时间逐一收复回来,功劳颇大。所以别说是敏贵妃的妹妹了,就连敏贵妃在大将军面前,说话都得顾忌三分。
“怎么一见我全站着了?坐、坐、坐…我这当伯爷的过来瞧瞧侄媳妇。”
什么时候瞧不得,偏偏当着敬茶这节骨眼过来瞧?大家揣着心思明白,这是明摆着国公爷在给新认回府的侄儿撑腰来的。
信国公梁靖纬眼风一扫郭氏坐的位置,八字浓眉一皱,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当年大侄儿和先弟妹蒙冤出府,大侄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希望亲娘能坐高堂喝他媳妇的茶,你们是要特地膈应他吗?”
大将军说起话来也相当直,半分余面也不留给郭氏。
“大伯此言差矣,大昭开国以来,一向是当任的嫡母喝的这杯媳妇茶,平白叫一个不张嘴巴的令牌喝了不是要叫人笑话吗?”
郭氏耐不住气性,要知道,昨夜二房设喜宴,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新郎官和新娘拜的母席上竟是一块牌位,而不是她这名正言顺的嫡妻。这叫以后来往的那些官家太太将如何看待她这个郡主?
“弟妹贵为郡主,又是铖儿的继母,不念在梁家孤儿流落在外头这些年的艰难份上,就是这点常人的容人之量也没有了吗?”国公爷眼神凌厉地瞟了郭氏一眼。
郭氏眼睛都憋红了,转而捂着帕子甩头跑了出去。
“欸!夫人…”夹在敏贵妃和当大将军的大哥之间艰难匍匐的梁二爷,顿时倍感艰辛无力。
第21章
郭氏被气走,梁二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自家兄长恨铁不成钢似得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又想起今早宫中,贵妃娘娘差人来信,暗示若自家妹子若是受得一丝半点的委屈,他这个正五品文选司郎一位将不保,更别遑论妄想迁升吏部侍郎一职了。
于是,梁二爷唉声叹气地环顾了梁聿铖和艳眉他们一眼,便也起身离开了。
大堂便只余国公爷和艳眉他们了。
国公爷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歉疚道:“抱歉啊侄儿,让你受委屈了。如今你爹也走了,这敬茶一事估计也给你搞砸了。”
梁聿铖辑手行了行礼,“不,大伯,铖儿早不在乎这些。如今他们人走了倒也清静,不如大伯就代替我爹喝了侄儿和你侄媳妇这杯茶吧?”
国公爷笑了:“这我倒没意见。”
“夫人,你意下如何?”艳眉没有想到梁聿铖这事竟也回首来征询她的意见。
她错愕不及,连忙结巴着道:“这、这、夫君怎么说怎么好…”
艳眉仓皇下无意称的这句“夫君”,让梁聿铖结结实实地感觉愉悦了,随即便牵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到跟前来。
国公爷让下人们将梁聿铖生母的牌位端了来,放在母席的位置上。自己则代替弟弟坐在主人的位置。
灵牌喝不了这杯茶,但梁聿铖还是将茶举到了牌位跟前,上辈子的他早已替母亲和母亲娘族的人雪了此仇,所以此时情绪也不显得太激动,只是平静地:“娘,喝茶了…”
艳眉上辈子没有给梁聿铖真正的娘——也就是这牌位敬过茶,所以此时虽然并不真正想嫁,倒也恭恭谨谨地给“婆母”敬茶。
敬完新人茶,国公爷摸了摸怀里,憨厚道:“糟了,没有准备。那就…这个将就些了,大侄媳妇!”
说完,国公爷将手边一个堪称臻品,世间难觅一血玉扳指给了艳眉,内侧还镶嵌着数颗又大又耀目的宝石,看得艳眉眼发直。
“这…这样贵重…”艳眉脑子懵了,如此价值不菲的敬茶利是,足足能买起二十个中大型的田庄了,一想到嫁一回人,回头能当起大地主,她良心有些微微不安。
国公爷却爽直地大笑起来:“必须收下!不收就是嫌弃我这死物了。方才在门边,大侄媳妇直率的言语我听见了,铖儿啊,你这媳妇不错,我很是欣赏,现今这样直言敢语的女子不多了!”国公夫人在生前也是一相当爽直口快的女子,所以国公爷一向较为欣赏那样的女性。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梁聿铖也笑着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