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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千页书中,出现有关树叶的诗句有…”
“第一百三十八页,第七行开头,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第二百五十六页,倒数第三行,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第二百六十九页,十六行,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第三百一十四页……”
“五百九十七页……”
“六百三十三……”
……
“最后,刚好第一千页,第八行,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好了,没了。”
虽说病状轻微喝过药好些了,但柳艳眉嗓子还是隐约不适,方才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又没有宫女给她端茶水,她早就干死了,此时一个劲儿一口气说完,嗓子更难受了。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一般。
“不!胡说八道!你乱诌的!好大的胆子竟然骗本宫!来人…”敏贵妃今儿一定八字不利,遭小人刑克,这会子她被刺激得已经失了往日的假面形象,人尖锐起来。
“娘娘不信,找宫女查证啊,书都在你那儿,要求证很容易啊…”艳眉拼命吞咽口水,很是无辜,这么简单的求证方法都需要她教。
结果,四五个宫女们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全书一千页字都圈拢出来了,证明柳艳眉所言非虚。
全场哗然一片,四五个人分页拆册要花费整整一时辰才找出来的字眼,这商贾女方才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仅仅是在书页从她眼前掠过,她立马就捕捉起来了?!
此时敏贵妃和羡倩公主嘴唇都煞白了。
未等贵妃回过神再想计谋强行留住摧折她,宫外已经有太监来宣:“贵妃娘娘,陛下让奴才来传,翰林院梁大人来前来参加陛下替镇北大将军举办的庆功晚宴,知道其夫人此时在娘娘宫里,特让奴才转告,请梁夫人前往庆元殿,大人想携眷参宴。”
敏贵妃头疼欲裂,也不敢拦人,便只是说让艳眉自己先过去庆元殿,她爹娘留在栖梧宫,她替她好生照料着。
柳员外一家战兢起来,柳艳眉闻言,也随进来宣话的太监动身往庆元殿而去。
艳眉走后没多久,有一身姿挺拔的太监刚好从宫外回来,附在贵妃娘娘耳边耳语了一番。本来面容疲倦的敏贵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眼底闪过一丝暗狠地朝柳员外几个望去,唇角再次勾起……
柳艳眉从栖梧宫出来,身旁太监替她稳稳地抱着绿绮古琴,途经仄长的宫道,远远就看见庆元殿几个宏伟金漆的牌匾下,有一着青袍官服,挺背如松的男子在朝她的方向眺望。
男子淡淡的眉眼中,隐藏的焦急和慌张,在看见柳艳眉的那刻尽数消去。
“大…咳,大人。”艳眉张嘴差些要叫成大牛哥了,幸而突然想到如今在宫中,多少得给他留几分面子,便转口成“大人”。
她瞧着梁聿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肚子还拉吗?”
梁聿铖蹙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风寒可好些了?”
梁聿铖依旧不语。
“哦,对了。你应该在生我气吧,毕竟我把药弄混才害你的…”柳艳眉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罪行。
他的眉心依旧揪着,看着她时无奈地哀叹口气,完全败给她道:“下回娘娘派帖叫你,你别傻一个人进宫了,至少得带上我。”这丫头是完全没看出人家那是在担心她啊…
说完,他便从袖子端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丸,趁着小太监不留意,塞进她嘴中。丸子入口消融滑入喉间,竟有丝丝缕缕薄荷冰凉,疼痛发烫的嗓眼被滋润下竟渐渐不疼,说出的声音也好了不少。
“可是娘娘又没说请你,你怎么好意思跟着啊。”艳眉左边脸颊微微鼓起,不假思索就回道。
梁聿铖拿她没办法,方才他从茅房出来时,全福告诉他夫人被邀进宫,吓得他连后来腹痛都忍了。本来他新婚不久,又正好是新娘回门的日子,今日庆元殿的庆功宴他本不需参加的。但为了艳眉他还是硬着头皮顶着不舒服到宫里来了。
“娘娘没对你怎么样吧?”他的口气已经开始和缓下来,用指尖悄悄一戳她颊边的鼓囊示意她庄重,并且拉着她的手往庆元殿内走。
“呃,娘娘让我弹琴…还有背诗…还送我一个古琴,哦,对了,你们的庆功宴那是不是宫中御厨会做许多美味佳肴呀?”比起这个,艳眉对今晚庆功宴上的吃食更感兴趣一些。
梁聿铖笑了,默默替她将鬓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如今宴会还早着呢,没几个人来,不过宫人有端来一些茶点。”
一旁送他们进去的公公抿唇插口道:“对呢,梁大人是第一个到的,前日奴才还听国公爷说他那状元侄儿是抽不出空来了,如今转眼大人倒成最早来的一个。”
艳眉眨巴着又亮又大的美眸,“你傻啊,有必要来那么早站那吹冷风吗?你不是还咳着啊,不是还肚子不适?都是一家人,大伯父才不在乎你献殷勤呢!”
在艳眉看来,梁聿铖脸上的焦急慌张,统统被她解读成是肚子不舒服。全然不觉人家那是在担心她。
梁聿铖苦笑了下,也不解释,只是将她领到大殿东隅一个临竹的轩台边。
轩台此时已经搁满了林林总总招待的糕点和茶水。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他便用小碟子挑了几块清淡些的,她一向爱吃的糕点,搁在她跟前,笑道:“这些可以尝尝,那边那些如今你嗓子不适还不能吃,瞧瞧如果味道好的话,回头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