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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初旭假装听不懂。
“她是不是在追你?”
他脸颊浮出一片红霞,羞赧地抓了抓耳朵。
阮林林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奶奶又不是老古董,我可是过来人,她的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惊讶,“你也谈过恋爱?”
“这话说的,我没谈过怎么生出你爸来?”
“我还以为你们那个年代都是包办婚姻,没有爱情的呢。”
“所以你承认你也喜欢那姑娘了?”
程初旭面红耳赤,立刻否认。
“才没有!我高中毕业前不会谈恋爱的。”
阳光那么灿烂,少年的发梢被染成淡金色,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坚定的光,浑身散发出清新而蓬勃的气息,宛如一株努力生长的小青松。
阮林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白净的脸,笑道:
“好吧,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快上课去,晚上回来我买好吃的给你。”
程初旭挥挥手,背着包走向车站。
看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年轻真好。
年轻毕竟是求不来的,身为一个富婆,阮林林只好花钱排解寂寞。
在小区外的餐厅里吃过早饭后,她打了个车前往中介公司,准备见面详谈买自家房子的事。
谁知抵达后对方很遗憾地告诉她——房子已经被人付了定金,户主不准备另换买家。
她目瞪口呆。
已经付定金了?谁付的?
难道父母已经走投无路,早在寻找买家了?
出门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阮林林苦苦思索,找不到答案。
不行!他们这样草草卖掉根本卖不到几个钱,卖来的钱全部花在她身上,他们住哪儿啊?
她着急起来,想马上去医院找到二人,劝他们把房子卖给自己。
不料刚一上车,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主治医师紧张地说:
“老太太,你马上来医院一趟吧,顾先生情况不妙,可能要病危了。”
“啊?”
阮林林催促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在走廊上见到护士,得知详情。
顾青云虽然昏迷好几年,但心率呼吸一直很稳定。
可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的心跳突然紊乱,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医生怎么想办法都控制不住,已经送进手术室抢救。
“顾先生这些年无法进食,维持生命全靠输液,身体很虚弱。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凶多吉少,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啥?准备等他死吗?
顾青云要是真死了,对阮林林来说其实是个解脱。只要之后再踢开那些不孝儿女,就能带着两个亿去过潇洒自由的日子。
然而如果原主还活着,此时此刻肯定会很难受吧。
她毫无怨言地照顾顾青云三四年,到头来老夫妻俩连句再见都没机会说。
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伤感,她跟着护士来到手术室外,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一个年轻女人在守着。
高个子,齐肩发,蓝灰色真丝衬衫配黑色包臀裙,活脱脱一副精明干练的职场精英模样,只是明艳的五官上笼罩着一抹悲伤,显得令人怜惜。
阮林林认出她——原主最小的女儿,程晚歌,28岁,未婚。
全家学历最高的人,也是回家频率最低的人。
去年过年那天,她都没回家吃年夜饭,在美国出差,平日里也很少跟原主打电话。
程晚歌本来坐在长椅上,疲惫地捂着额头。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着阮林林,许久没说话。
阮林林抿了下嘴唇,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她突然起身走来,失去浑身力气似的往她怀中一扑,展开双臂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哽咽。
“妈……”
那一刻,阮林林的心都要化了。
程晚歌精明干练、强势冷漠,毫不在乎家庭温情。
可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女儿,父亲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很有可能从今往后,她就再也没有爸爸可以叫了。
阮林林回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别怕,他肯定没事的。”
程晚歌没说话,脸埋在她肩上,湿意慢慢渗进衣服里。
几分钟过去,她主动松开手,回到椅子上。
阮林林从包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她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擦干眼角,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电梯。
“他们呢?”
“谁?”
“还能有谁?老大老二。”
同情心散去后,阮林林其实有点怕她。
程晚歌是原主的女儿,但作为一个踏入职场不久的应届生,对方这种已经做到高管级别的女强人实在很给人压力。
“这个……可能还在路上吧。”
程晚歌立刻拿出手机,“我打电话给他们。”
阮林林没阻拦,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看着她打完电话,气氛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手术室门上红色的灯牌令人焦虑,阮林林清了清嗓子,寻找话题。
“你最近很忙吗?”
“嗯。”她冷淡地应着,低头看手机。
“在忙什么?”
“公司的事。”
母女间的聊天乏味得一批,阮林林努力想话聊,希望能拉拢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