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肝火？我瞪着他，要是在我跟前，信不信我这会儿直接就揍人了？
    这次不是李青云较真了，改成我较真了。
    河面上的雾虽然被暂时吹散，但很快又被周边的雾弥补上，周成的人和船再度被雾气遮挡住，毕竟阴风不是一直在吹。
    只是大家都看到对方了，现在也没有必要掩饰了。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咬牙切齿问。
    周成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当然是为了生计，人要真活不下去了，谁还计较那么多别的事情呢？”
    “生计？”我冷笑说：“周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凭你的手艺，在哪能把你饿死了？少跟我扯什么活不下去的话，我出来了几年全靠自己，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我能比一般人赚的更多。”
    “穆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运气那么好。”周成的声音听着倒是真诚，不过这屁话我肯定不会信。
    他做出的家具我看过，说实话，不比我手工差多少。
    木工手艺没问题，我还真不信这年头能把人给饿死了。
    让我有些疑惑的是，周成当初在我家做学徒，一直老老实实跟着我爸学手艺，也没见他有什么奇怪，李老赖的事情，以及之后地窝村的事情，表明了这家伙会厌胜之术。
    周成是从哪学来这些东西的？我爸肯定是不会教他，而且我家里秘传的是天工策，属于傀儡之道，跟厌胜之术有很大的区别，我能断定我爸既不会厌胜之术，也不会天工策上的东西，这就代表不可能是从我家学去的，只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学到的。
    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知道光发火没什么用，指责周成更没任何意义，他的态度表明了，肯定不会接受任何指责。
    见到我俩对峙，又是认识人，李青云识趣的站在一边听着。
    “之前你去过地窝村吧？”
    “嗯？”周成愣了下，我提醒说：“你帮一个姓戴的老师，在那里动了手脚，收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有这事吧。”
    “是有这回事。”
    周成这次还算坦然，雾气又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让我有点不爽，但也只能暂时这样交流，我深吸一口气，再问他：“你明明有别的选择，完全可以助人大富大贵，来换自己更好的前程，为什么偏要走上这条路，你又不是没这样的能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或者说是造化弄人吧，有的路走上去了，想回头就难了。”
    周成明显不想提及这件事，两句话就要转过话题，只是含糊告诉我，地窝村的事情，的确是他临时起意，当时实在困难的要活不下去了，这边家具厂的事情，倒不能全怪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说起来前后两次，基本上都是替人消灾，只不过手段有些极端而已。
    按照周成的说法，这边小厂的事情，实际上是别人给他提供原料，让他做出一批家具，并且给他不菲的报酬，所以才有了田姐家的事情。
    之后他也的确是因为那只黑猫的预警，所以才提前做出了这些布置。
    “李老赖家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让我愤愤不平，当初我家对周成可不差，他搞出这样的事情，纯粹是忘恩负义。
    尤其是我爸，不光对待周成他们，几乎跟我这亲儿子没两样，教手艺也没任何藏私，周成动手脚泄愤，可不光是我遭罪，这种事情一旦传出任何一点风声，对我家都是天大的麻烦，毕竟周成是我家的学徒。
    沉默了一阵，周成才开腔，叹息说：“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但我也得到应得的惩罚了，那之后我在外面飘荡多年，居无定所，好几次差点死在外面。”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成已经笑着说：“既然这次是穆哥插手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就当我们两清了。”
    “等等！”
    没给我任何说话计划，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周成走的异常坚决，不管我扯着喉咙冲他喊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停留，转眼之间他朦胧的影子，就从河面上消失了。
    我脸色铁青的在河边站了半天，却再也见不到周成的踪迹了。
    李青云拍拍我肩膀，无奈摇摇头，说：“他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事情的结果居然变成这样，是我始料未及的。
    周成最后的意思，该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不过得知那是周成之后，反倒让我不安起来。
    他变得很陌生，不同于以前那个脾气火爆的周成，如今他行为举止，冷静的不像话，而且行事如此不择手段，的确有给人可怕感觉的资本。
    人是真走了，再干耗下去也没意义，我心情复杂的跟着李青云回到车上，弄了一些汽油下来，重新回到树林里，把那具行尸从树上放下来，拿尼龙绳捆着，拖到河边淋上汽油，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解下行尸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行尸身上的尸液，没有对墨斗线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把树皮腐蚀掉一大片，这发现让我顿感触目惊心。
    难怪李青云说一定要烧掉，连身上的尸液都有腐蚀性，如果直接不管，天知道会不会弄出什么大祸。
    我们准备的汽油充足，还专门捡了很多柴火，点着之后火烧的很旺。
    烧了没多久，火中突然窜起一股浓郁的黑烟，火虽然依旧烧的很旺，可黑烟却更大，随时而来的，还有一股难言的恶臭味，那味道仿佛是腥臭的鱼和腐烂的肉，混合在一起被烧焦的味道。
    我们靠的近，猝不及防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差点没直接熏晕过去。
    李青云连忙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取出两个黑丸子，递给我一粒，让我压在舌头下面含着，不要吞下去。
    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含在嘴里，这玩意儿一进嘴里，我顿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感传来，味道很像是薄荷，但远比薄荷清凉感更强，几乎刹那间我大脑都清醒了不少，那股恶臭味道顿时也被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