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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那场地震后率先出土的都是菩萨像。
赵也白的眼睛似升了温:“我记得小六和她哥哥问你的时候,你说时间太久,记不清楚清县。”
“刚刚记清楚一些。”励如桑答得随意。
赵也白眉眼一挑,似玩笑:“看来记不记得随窦小姐你的心情。”
清县这个地方她自然不会忘记。那个失踪的佛头,当年便是从清县出土的墓葬里出来的。励如桑没答话,认真欣赏起面前这三尊菩萨,顷刻问:“你是看到它们想起你老家了吗?”
赵也白的手重新搭回腰间:“这样的话,我没经过一座庙,都得进去拜一拜。”
励如桑在脑海中回忆她曾经在清县见过的工艺品,也产生伸手进去拿起来看一看的念头。不知赵也白是不是和她一样,想翻过它们的底座一探究竟。
忽有人出声:“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
励如桑循向望去。
和那天提醒她打烊的泰国店员并非同一人。
面前的中年男人身着民国复古风格的长袍,头发梳成二八分,带一副细银边眼镜,气质格外儒雅。
赵也白上下打量他。
“抱歉,我看门开着所以自己进来了。”励如桑致意,猜测,“您……是这里的老板?”
男人微微笑,似默认,文绉绉做自我介绍:“鄙人姓万。”
说话间他行至两人跟前,低垂眸子落视线在展示柜里:“看得出它们之间的区别吗?”
励如桑亦随之转回目光。
三尊菩萨个头均不大,约莫等同于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它们长得似乎一模一样,不过各自有残缺,一个破了下嘴唇,一个没了半只手,还有一个没了一条腿,区别其实非常明显。所以他问的并非外形。
励如桑稍作考虑,选择坦言:“中国的佛像和泰国的佛像有差别,这点很容易看出来。面前这三尊菩萨应该仿的是辽、金、宋三个时期的佛造像,所以特别相近,很多情况下很难分辨,但这三尊仿的时候就做了细微的区别。一个是服饰,一个是头冠缨络,还有一个就比较玄了,是……气质,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班门弄斧,老板见谅。”
万老板始终笑着,很有长辈像,听完也没对她的判断做出反馈,只评价:“年纪轻轻懂得不少。”
虽然他和她多聊了一句,但赶客的意味仍明显,励如桑也不多做逗留,离开前最后问一句:“明天开张吗?”
万老板压了一下他鬓边的眼镜腿:“家里有事,接下来几个月都不开放。”
赵也白盯着他,微微眯眼。
时逢正午,阳光明晃晃炽热,Vespa的座椅都被热气烧得灼|烫。
赵也白用矿泉水浇了浇,降温,再撩起一截衣摆往上面一抹,而后问她确认:“你之前认识这家店的老板?”
励如桑正在扣头盔,视线恰恰掠过他袒露一瞬的小腹,听言抬眼,与他又黑又笔直的目光碰撞。
“不认识。”她说。明明不认识,对方开口第一句话直接和她讲中文,也太肯定她是中国人,肯定得仿佛预先便知她的身份。
那晚屋里遭小偷,都没有让她生出过当下的不安。她现在相信,她确实被人盯上了。
赵也白骑上车,半侧身:“但你好像没有很防备他?”
“因为我没感觉到他的敌意。”励如桑脱口而出,坐到他身后。
“在火车上,我向窦小姐你传递出敌意了?”
励如桑被他问得噎一嗓子。
未及她回答,赵也白转入下一个话题:“你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励如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不是我的既定行程。今天第二次过来。上次只见到店员。也是临时起意。”
“谢谢窦小姐的爽快告知。”赵也白快速问,“下一站你要去哪里?”
励如桑还顿在从他前半句透露的半酸半苦里,加上他几分钟前拿收藏馆的万老板做过对比,她一并回应:“戴先生不是也说‘出门在外谨慎些总归没错’?”
赵也白调整后视镜的角度,在镜子里注视她:“如果我不收取你的佣金,是不是居心叵测的嫌疑更大了?”
励如桑坐上后座,唇角轻勾:“是。”
午餐的地点,励如桑参考了郝瀚介绍给她的必尝美食。
很意外竟然不是高级餐厅,而像泰国版的大排档,环境不太好,是当地居民家门口延伸出去搭起的一块大棚,摆了几把桌子和椅子,无空调,所幸电风扇相当给力。
菜单没有英文,只有泰文,明显平时仅当地人会来吃饭,店员更不会英文,励如桑心里呵呵哒着郝瀚的推荐果然不靠谱,打算换个地儿,赵也白似乎从旁边交谈着的当地人口中听懂了些什么,和店员相互比划着菜单,最终点完单。
很快餐品端上桌,十来碗全是面条,不过每个碗里面条的量,大概一口就能吃完。
赵也白率先开动,向她证明确实是一碗干。他尝完第一碗后,把配料相同的另外一碗推到励如桑面前:“这个味道还不错。”
励如桑微耸一下肩,也开吃。
赵也白给她解释:“好像叫‘船面’,吃法就是一口一小碗,少量多碗吃,一碗三泰铢,口味自选。”
励如桑将空掉的碗叠加到一旁,拿过第二碗:“你以前在泰国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