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陆
小镇子上到这个点卖菜的摊子已经收了七七八八,尤曼宵跟在杜明昇身后在各个摊位之间晃来晃去,半天也没买一斤菜。
好在贩售猪肉的铺子一直开到晚上,现在还有些新鲜的排骨剩着,尤曼宵他们挑了几根,这才算买了个菜。
可新鲜的绿叶蔬菜放眼望去也没剩几根,隔壁铺子上上小青菜只余下些七零八落的蔫叶子,想买也下不去手。
“没有蔬菜了。”尤曼宵又前后看了看:“这怎么办,总不能只吃肉吧。”
“蔬菜的话家里后院不知道还有没有。”杜明昇迟疑了一会,把手机掏出来打了个电话回去。
他和那头说了些话,又挂了电话回她道:“家里后院有菜,我们回去吧。”
尤曼宵听了点了点头,看了几眼周边摊子上的菜叶菜梗一眼,和杜明昇一起回去了。
又回到深巷里的房前,杜明昇推开木门,生锈的铰链吱呀响起来,她才猛的想到不知今天的饭该谁烧。
“杜明昇。”尤曼宵想着就叫他:“我不会做饭。”
“什么?”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腿才刚跨过门槛,就那样愣愣站在那里:“我知道啊。”
“那今天谁做饭啊?”
“我奶奶,我给她打下手。”
“那我呢,我总不能傻坐着,那样不太好吧。”
“你想做什么呢?你又不会做饭。”
“我可以给你们洗菜。”
“也好。”杜明昇说着跨过门槛朝屋里走着:“那你就先和我一起去后院摘了菜洗吧。”
他说着便推开通向后院的门走了出去,尤曼宵把衬衫的衣袖挽起了些,也跟上他出去了。
高墙间的后院里栽了几小片绿色的蔬菜,她看着杜明昇在墙角捡了两个篮子起来,交到她手里一个就转头去拿个小铁锹自己挖起菜来,尤曼宵学着他的样子蹲在了他身边,刚蹲下便感觉到杜明昇离自己似乎更近了些,她又慌忙站起身。
“你干什么?”杜明昇抬头问她道。
“你别靠我那么近。”
“也没靠得特别近啊。”杜明昇又转脸回去拨弄面前的青菜,道:“你别老是躲我,被我奶奶看见了以为我们感情破裂了。”
从高墙后面撒进来的光落在他的肩头,尤曼宵回头看见站在门边的老人,朝她笑了笑,忙和杜明昇蹲在了一边。
他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尤曼宵瞥了一眼低下头,铲了些青菜出来。
余光里一颗颈侧的小痣显眼,尤曼宵闭了眼不再去看,睁开眼把脸偏向另一侧。
“为什么不看我?”杜明昇的声音低低传过来。
“看了烦人。”
“我这么好看,怎么会烦人。”杜明昇说着靠过来,脸侧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他略是恬不知耻的话落在尤曼宵耳朵里,却听得她直皱眉。
“你就是很烦人。”她说道,又更离杜明昇远了。
杜明昇却罕见地没有再回话,重新回去安静摘菜,撇了撇嘴沉默。
直到洗菜炒菜上桌吃饭,杜明昇除了在奶奶面前和她讲了三两句贴心的话,旁的没再多讲,尤曼宵觉得这样也好,一整个下午便这样算是舒适地过去了。
等半弯月亮徐徐爬过高墙,清冷悬在暗蓝天幕上,尤曼宵坐在窗边看月亮,心里不由得又想起季函斯来。
她看什么都觉得像季函斯,现在又觉得他像这半弯月亮了。
还须得是这半月,满月就缺了棱角了。眼前的月亮正在半空从自己的尖角处渗出清寒来,颇像季函斯冷淡清俊的样子。
尤曼宵想着便给季函斯发了信息过去,一个小小的月亮emoji,半盈半亏的。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想我了?”
尤曼宵没回他,只问:“你在干什么呢?”
“那你就是想我了。”
“一点点吧。”
“好吧,不承认也没关系。”
“那你在干什么呢?”尤曼宵支着下巴,手肘靠在窗棱上问他。
“在实验室做实验。”季函斯又继续回她道:“其实我想说在想你,但这实在太腻味了,我只好和你说我在做实验,顺便想你,显得我理性自持。”
“那你有想我吗?”他继续问。
“那我也要显得理性自持。”尤曼宵笑着回他:“我在赏月,顺便想你。”
那边不知怎么好长时间没再回过来,尤曼宵把聊天界面退了又进,数据网络断了又连,还是没见到新消息过来。
它叹了口气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半趴在手臂上抬眼看窗外的月亮。
她想起今天凌晨时候的季函斯,喘息着把她压在门上,强有力的手箍住她的腰身,那样不管不顾地按着她的小腹闯进来。
尤曼宵现在只遗憾当时自己是背对着他,没有办法看见他隐忍而性感的表情。
她想着又把手机拿起来,划开界面仍旧是空空如也的新消息提示,点进对话框里,对话还停留在她的那句想你的情话,显得她有些性急一样。
尤曼宵在上面按了会想撤回,才发现早过了两分钟了。
“和谁发消息呢?”
身后突然传来杜明昇的声音,她被惊得一回头才发现杜明昇不知道已经站在她身后多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尤曼宵拍着胸口缓着神问他。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杜明昇说着把衬衫外套脱了扔在床铺上,又走回她面前:“你在我奶奶眼里是我老婆啊,我们睡两个房间像什么样子。”
“那你睡在哪里,这里就一张床。”
“当然睡床上了。”杜明昇说着便穿着短袖往床上一躺,又侧支起身子来朝她望过来道:“来呀,我准备好了。”
尤曼宵看着他的样子打了个冷颤,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便去衣柜里又抱了床被子下来:“那我睡地上。”
杜明昇看了眼她手里的被子没说什么,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身在衣柜里又翻了睡衣出来。
“我先洗澡。”说着便走进了浴室。
尤曼宵嗯了一声没看他,把被子平整铺在地上便坐进了被窝里。
她摸了摸周边没摸着自己的手机,又踱到窗边的桌子那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转身时余光里一个金属色的东西在碎花床单上凹陷了一块,尤曼宵走近便发现是杜明昇的手机。
她想起自己受人威胁,皆是因为他手机里几张暴露的照片,顿时怒从心起,想把手机从窗口扔到外边街道上去。
好在理智在最后一刻回笼,尤曼宵停下手转而开了杜明昇的手机,在相册里翻来覆去找了几遍,把所有自己裸露或不裸露的照片全删了,又检查了视频和微信QQ的缓存,确信自己是删干净了。
杜明昇的手机ID没再关联其他的设备,尤曼宵点进相册的已删除把照片彻底地删了,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半轮月亮,头一次感到心里这样的澄净。
过了好些时候杜明昇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尤曼宵坐在床边,身边是自己的手机,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笑了一下问道:“照片删了?”
“嗯。”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
“2580,你也就只会设置这样的密码了。”
“你就不怕我有备份?”
“你这学期不是没有带电脑吗?”
“可以,看来考虑得很周全啊。”
“故意让我删的?”尤曼宵问道。
“是啊。”
“为什么?”
杜明昇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走到她刚铺的地铺上坐下:“你睡床吧,我睡地铺。”
杜明昇刚浸过水的脸正红润着,白皙的皮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水嫩,他睡衣的衣领开到胸口,露出他大片健硕的胸肌,脖子一侧的褐色小痣此刻也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温柔。
尤曼宵松了肩膀放下了戒心,从行李里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