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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看热闹的家伙们扯开喉咙笑起来。
络腮胡子大约觉着脸皮有点儿挂不住,反过来问她:“多大了你?”
多大了你就敢跑到这儿来扬威耀武——的意思。
纪宁宁噗地一笑,主动让步:“只要这两天能照导演要求把场景做完,你想我叫你叔也成。”
络腮胡子笑着骂了句‘小丫头片子’,抬眼瞅了一眼猫在外面偷看的伍思恒,遂,收回视线,垂眸望住眼前人小气势却很足的姑娘,“知道你背后有人,先看看你什么能耐!”
络腮胡子回过身,往屋里走去,“我是摄制组的,以后管我叫赵叔,我闺女也刚念大学,瞧你的小模样,跟她一般大。”
纪宁宁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好叻!劳您指教了赵叔!”
其他人一扫无所事事的萎靡状态,跟着动了起来。
伍思恒见纪宁宁把局面摆平了,老母亲似的欣慰着,同时又觉得真是奇了!
当初他可没少被这帮人明里暗中的修理,人也没把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副导演当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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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如江湖,各门各派聚在一起干事业,各有各的规矩。
你得守别人的,也要守好自己的。
其实这天纪宁宁压根儿没有拜码头的意识。
一心想着把秦识交代的事做好,凭直觉找到负责人,接洽完毕,那么咱们开始吧!
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严格意义上自己正式入行的这一天——没有被过多刁难,不曾遭受不公正的待遇。
她的内心,庆幸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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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赵叔的点头认可,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纪宁宁的专业首先就具备完整的大局观,前个月和小伍一起画的分镜稿中,除了祁家大少爷的两场重头戏,祁挽歌闺房里和老太太对话的几幕也画过。
加上她手里有秦识给的草稿,乱归乱,导演的草稿就是圣旨没错了。
所以她虽是初入拍摄场地,可一旦站到其中,对于空间利用、机位角度,以及在实拍时灯光对场景的作用,乃至于演员站位……等等大致情况、最终效果,全都了然于心。
是职业本能,亦是这两个月来疯狂累积的经验。
从这个角度来说,纪宁宁想到佩服秦识过往对她潜移默化的教学……
把一件事情的本质从核心到表面理解透彻了,到了现场,思路清晰得连她自己都暗自震惊。
纪宁宁始终坚信一个事实:早晚有一天她会跳得比秦识高——然后拍他的狗头!
一定要多拍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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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天的功夫,纪宁宁和赵叔以及手下的人都混熟了。
她的调整没有完全按着秦识给的分镜来,但也不是乱来的。
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她和摄制组导演也就是赵叔,还有灯光组的老师、道具组的老师商量过后,得出协调结果。
按说秦识那么负责的人,不可能犯那么明显的错误。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给她设套了。
她能自己看出来最好,看不出算学艺不精,被现场的师傅们笑话责怪是肯定的。
能怎么办?
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学着成长罢!
秦导真的很严格、很会‘公报私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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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临近饭点。
灯光组的大哥搬来一台专用的发电机,牵了个大灯泡挂在院子里那颗老梧桐的枝干上。
发电机隆隆运作,偌大一颗灯泡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折磨人的湿冷寒意都被驱散了。
大家伙儿兴致都很高,做喜欢的事情,怎么样都是不会累的。
秦识和唐景珩走到院外时,就听见里面的人和纪宁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相处融洽——
“小宁妹子,片场和学校的感受不一样吧?”
“学校里以理论知识为主,片场实践经验更多,说真的,今天收获特别丰富!”
纪宁宁在屋里,只听她回话的音色,都能想象出她眉飞色舞的愉快模样。
这一点是秦识没想到的。
“你在学校里成绩拔尖儿不?”
这句没等回答,有人抢白道:“那不废话么!不拔尖儿能使唤老子?”
大家起哄,给抢白的人嘘声。
纪宁宁也笑,莫名透着一股子小傲娇:“不瞒各位说,我在学校里真是——无情无义的学霸人设,四年奖学金拿不满都算给家里丢脸了。”
哄声比刚才更响。
院子外面,唐景珩摩挲着下巴跟秦识纳闷,说:“你家姑娘很活泼啊!”
跟两个月前在工作室初见时相比……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
对!就是判若两人。
秦识透过院墙的镂空缝隙往里看,吸了吸被冻得发红的鼻子,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何止活泼,过不久就要骑到我头上了。”
唐景珩斜眼瞟他,“还不是你给宠歪的?”
秦识语气轻飘飘地:“我乐意看她扬威耀武,怎么?”
赶在这时候,赵叔问了:“小纪交男朋友了吗?我小舅子在A市理工大,今年研二,自己买的房,人长得不赖,身高180,狮子座,特别有上进心!”
院里迷之安静五秒。
五秒后,从各处响起‘哎哟卧槽叔你怎么了我今天才知道您还会说媒’、‘您说媒还待报星座的老专业了’、‘嫂子教导有方,小舅子出嫁指日可待’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