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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餐厅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条上海医院的新闻专访。
画面中沈文清穿着一身白大褂,斯文温淡,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旁边给他打出的介绍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后毕业,曾在洛杉矶总院任职,在临床医学及心理学方面均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他记起昨晚她说的话:
——“明修,那两年我生病了,去洛杉矶是为了治病,沈哥哥是我的主治医生,我和他除了医生病人,就只是朋友的关系。”
她回国的第一天,在学校食堂,从她背包里掉出来的那一小只装着药丸的塑料盒。
她趴在课桌上,一睡就是一整天。
回来后,她的身体比以前更不好了,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及以前好,食欲变得更差。
——“那时候我想死,但是没有死成。”
——“我回国是为了你。因为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柳明修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攥紧,低声懊恼地说:“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才对。”
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可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飞机在上海虹桥国际机场降落,下了飞机,柳明修便让司机开往医院。
去到时沈文清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手套和口罩还没来及摘除,正向身旁护士交代病患后续的注意事项。
上回在学校匆匆一见,两人对双方都有印象。当然,沈文清对柳明修的印象不止是在学校的那一面,那两年在洛杉矶,他不止一次见过谢蔷打开钱包夹层里的合照。
沈文清见到他并不意外,向护士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引他进办公室坐下。
“那两年她生病了,她患的是非典型抑郁症,这种抑郁症大多是由精神创伤引起的。我们都知道,抑郁症的复发几率近乎百分之百,她在洛杉矶已经复发过两次,再有第三次,她就需要终身服药。”
“最开始我接触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是很配合治疗,而且在那之前,她已经有过很多次轻生的念头。”
“非典型抑郁症的患者不同于其他类型,她可以对外界一些愉快的事情作出短暂的快乐回应,但无法持续很长时间。在洛杉矶的时候她精神很差,每天几乎要睡十几个小时,清醒的时候就在暴饮暴食,体重一度达到一百五十斤。”
“……”柳明修话语滞了滞,“一百五十斤?”
在他印象里,谢蔷的身材一直很纤瘦,腰肢随手就能握住,胳膊和大腿更不用说,稍用力点儿就怕捏碎了。
沈文清说:“当然,她暴饮暴食的情况在接受药物治疗后有了一定好转,但在那之后她又患上了神经性厌食症,最轻时候的体重还不到七十斤。”
柳明修:“……”
柳明修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她只有七十斤的模样,又想象了一下她一百五十斤的模样……一个骨瘦如柴,一个圆得像球,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
柳明修回过神,“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吗?”
“回国前我给她做过一次心理评估测试,结果显示她现在已经没有自杀倾向了。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抑郁症的复发几率很高,而且每次发作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更长,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建议她身边亲近的人尽量减少对她的刺激。”
顿了顿,沈文清望向他,“你平时没有刺激她吧?”
柳明修:“……”
谢蔷醒来已经是隔天傍晚。
她昨晚哭着哭着就这么哭晕在了地板上,半夜迷迷糊糊从地上醒来,记起自己还没有吃药,又撑着自己回卧室,把小盒子里的药一口气全倒进肚子里。
她大抵是真被气昏了头,忘了那药是两天的分量,里头还有安眠药的作用,结果就这么一连睡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
谢蔷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热水,慢慢咽下去。喉咙里又干又燥,眼睛也疼。除了谢正明出事的那一天,她这辈子都没为谁这么哭过,差点儿没把自己哭瞎了。
喝完水,谢蔷站在原地缓了好久,脑子里慢慢缓过劲儿来,胃里一阵一阵抽着疼。
她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还空腹吃了那么多药,就是铁打的胃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打电话叫完外卖,谢蔷进浴室里洗了把脸,对着镜前,她拉下自己的衣领。
脖子上一片红一片紫。
有句话说得好,分手炮要打得响亮。
好歹曾经谈过一年多的时间,回国后又纠纠缠缠了这些日子,最后收尾时不来响亮的一炮,都对不起自己那些年付出过的真情。
决心和柳明修一啪两散之后,谢蔷心情舒畅了许多。洗完脸刷完牙,她便抱着零食桶在沙发上坐着,边吃边看少儿频道。
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可能是葫芦娃还是飞天小女警,总之她看得很开心。
人心情好的时候吃东西就多,直到一口气吃完了两包薯片三包辣条四包紫菜和五包随心装巧克力夹心饼后,谢蔷猛然醒觉,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她目光落在满桌子上的零食包装袋,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在半个小时内吃掉了那么多超高卡路里的东西。
谢蔷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
她怎么又开始暴饮暴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