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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正文结局·沧海(6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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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沧面上看不到半点被揭穿的慌乱,泰然沉笑:“你终于发现了?”
    “什么叫终于!你还很得意?”安度揪紧纱裙张牙舞爪,上手扒他衬衣扣子,“陈沧你怎么这么过分!装大姐姐装得真假难辨,把我骗得团团转!”
    她还看到陈沧专门建了个相册,存放聊天记录截图还有各式各样的表情包,大部分都是她说他坏话的时刻,安度都能具体补完他憋笑看她出糗的神态。
    “要不是被我发现,你还要骗我多久?”她点扫几个还没拆封的假发盒,“今天我什么礼物都不要,你穿女装给我看就放过你!”
    “想继续瞒你的话,我会让你找到证据?”陈沧握牢她手腕,使巧力捏她掌心,轻松将纱裙取下扔回沙发,揽她腰侧,扬眉无耻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女的,你先入为主把我当女性这么久,第一次加好友就叫我‘姐姐’,我只好‘大发慈悲’陪你演出,还不感谢我?”
    安度怔然回忆,当年养病期间玩《神奥传说》排解寂寥,一个难度较高的战场副本入口,“钙奶”首次出现,主动组队带她披荆斩棘;通关后获得的物品弃权Roll点全送给她,她开心得给“钙奶”放光了为数不多的爱心烟花道具。
    要解队时,她死乞白赖地加了“钙奶”好友,窃喜自己抱上大腿,后来乃至现在的走向……
    光想起她和“钙奶”无遮拦地吐槽陈沧这件事被他本人听了个透,安度脸憋得通红,“你干嘛要用女号,还要叫这个名字……”
    她低头,瞥见颈前那个“AD”的字母项链,又想起“钙”的化学式,边说边悟,声音小下去,想笑他玩首字母梗笨拙又闷骚,一咧嘴却挤出个怪涩的泣声,嘴唇紧紧抿着。
    “你骗我,我不管!”安度就情扬眸,泪光婆娑,哽咽道:“你害我少一个好朋友……”
    陈沧眼中带笑,揩她眶下溢滚的温热,“谁规定我不能玩女号?”
    安度挣开他,抱膝下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有意让语气充斥委屈,好让震撼的感动被刷洗,她只消深思片霎,原因昭彰,情意如放入显微镜底,分毫毕现,自我的遗恨缺口便越探越大。
    何必问为什么,毋庸赘述。
    陈沧跟着单膝蹲下,很轻地环着安度,柔声回答:“那时候你不理我,看到我就跑,我只好不出现。”
    “但是又对你放心不下……”他托起她下巴,吻她晕开黛色的眼周,和静笑意里全是豁然煦愉:“现在不需要用另一个身份才能了解你了。”
    安度索性跪坐在地,身子前倒缩进陈沧臂弯,左右晃脑袋,脸上斑斓尽数擦染他肩头,闷呜着说:“所以过分的是我,我以前对你太差了……”
    “什么以前?我不记得。”陈沧淡笑化解,抱她站立,耐性一下下抚她头发,拥她良久,哄小孩似地:“安安最好。”
    *
    整蛊捉弄的道具被收放,安度洗净妆面换好衣服,餐厅已菜香飘飘。
    她不喜繁复,简要菜色正合她意。
    碧翠菜叶缀浮乳鸽汤,百合百灵菇味美鲜嫩,一根筋面长长盘了整碗。
    安度一点不剩,很是珍惜地将长寿面吃光喝净,微叹:“我一直都没有做出你做的味道……”
    陈沧擦她唇边汤渍,笑她易感伤怀,认真道:“我不会走。”
    安度舒心了,摸摸半饱肚子,“我要留胃吃蛋糕。”
    陈沧收拾餐具,背对她,拧开水龙头,“蛋糕在冰箱,你自己拿。”
    水声流响,他语气里不自然的紧张极其微小罕闻,但见他洗碗背影镇定寻常,安度揉揉耳朵,起身拉开冰箱门。
    *
    取出蛋糕盒,一块造型精致的暗红长方体抵在冰箱上层角落,赫然入眼。
    丝绒盒面起一层薄霜,细短的绒毛因在冰箱待了一段时间,触感微凉。
    安度扭身偏移目光,陈沧叠腿看一本过期杂志,容色清平,她抿笑,半倚冰箱门,掂拿首饰盒,大方直白地盯着他。
    她笃信他一定感觉她视线,持凝十几秒,陈沧始终定力了得,他捻页不动,没看她——那本杂志里图为主,当然也不可能是在看杂志。
    “哎呀!”安度不和他玩忍者游戏,夸张大叹,将圈径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无名指,向陈沧走去,挤靠他身侧,举起纤手在他眼下翻覆,佯装淡定道:“喔,生日礼物,大小很合适。”
    晶莹剔透的钻石容泻柔华,内敛清雅而不失璀璨。
    她抽掉他杂志,给他戴上另外一枚,攥他手掌放到自己腿上,半眯眼睛逼问:“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嗯,有。”陈沧轻咳两声,面向安度,学“钙奶”称呼她:“祝广卅太太生日快乐,事业有成。”
    “啊,我不要这个!”安度扁嘴搡他,明眸一转,眼忽绽光芒,“那天我给你的名片呢?我要看你填了什么!”
    陈沧任她推晃,嘴角半弯着睨她,“刚才已经说了。”
    “那是我画师ID,还用你说?”安度重拍他大腿,手指比成手枪形状,顶在他胸口,“你不会把它当废纸丢了吧?”
    “粉丝都叫你广卅太太,”陈沧打开那本杂志内页,长指夹一张过塑卡片抬高,一手轻点她脸颊,俯首直视她,剑眉飞扬,嬉言谑语中满载郑重:“你还想当什么太太?”
    安度喜笑颜开,跳起来抢过那张卡片,两个同样的字苍劲有力,笔锋情韵欲流。
    她搂紧他脖子,坐他大腿,毫无章法顺序地亲他喉结,亲他嘴唇,亲他脸颊,拖鞋也不知道被甩往哪里。
    等亲够了,安度催促:“快叫我陈太太。”
    陈沧圈固她,强势封吻,低沉笑道:“陈太太。”
    *
    柔情蜜意如长明灯,久不衰熄。
    云雨初歇,安度兴奋不减,如藤蔓盘缠,四肢扒上陈沧,“陈沧哥哥,再说几句好听的让我听!”
    陈沧摩挲她滑腻肌肤,嘴上不从,正经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随口一段《六国论》,还将她比作“暴秦之欲”,摆明不想让她高兴得逞。
    刚才在她身上忙碌的时候,肉麻的话可讲了不少,安度瞪他,气他两副面孔。
    陈沧笑着捏她嘟起的嘴,“不能老说,有人尾巴翘上天。”
    安度咬他手指,“陈沧你说我看上你什么呢?”
    陈沧眉目松快,挟笑合眼,“问你自己。”
    “好吧,陈沧哥哥,您辛苦了。”安度推他趴伏,岔出一个新想法。
    她按按他肩颈,下床取一套器皿,丁零当啷,“听说拔罐可以疏通经络,咱们日常伏案工作,我来试试。”
    陈沧阻之不及,肩胛骨内侧已被安度按上一个气罐,负压枪提拉,那处皮肤收紧隆起,她阴仄仄道:“女装也不穿,好听的也不说,这么好看的背,不拔罐留点印子可惜了。”
    “还有什么刑罚?你才有记仇本。”陈沧勾手拔掉活塞,夺她工具,长臂一捞,翻身将她反压。
    “拔罐?”他吮吻她脸颊肩背,留下几个浅淡红痕,沉沉笑问:“可不可以这样拔?”
    “陈沧你……”安度扭头,话未尽已被陈沧侵吞。
    蹭擦起火,暖流盈满,挤入顺遂,姿势几变,她脖子勾收又仰,眼睛不离难分某处。
    “要看?”陈沧捧高她,捏着那粒珠子,“安安还想听什么?”
    安度起起落落,吸着他也叫着他,“陈沧……”
    记不清进出次数,拨月撩花兴致方尽,他伏在她耳畔,说:“安安,我爱你。”
    *
    婚礼仪式感要有,却也不想像传统婚庆方式那样被当作演员,在众目睽睽下涕泪纵流地分享恋爱历程。
    他们之间太复杂也太私密,并不是一场婚宴,一段VCR,模板式的司仪煽情能够涵括。
    安度坐在床头,捏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左看右看也看不够,踢踢陈沧,“老公,我们旅行结婚吧?就我们两人。”
    陈沧自然没意见,“你想去哪?”
    “南非,”她早有锚定,歪靠他肩头,“带我去看你曾经工作的地方。”
    *
    “非洲之傲”列车驰名已久,提前几月预订,又找好口碑上佳的私人婚礼策划,陈沧请足年假,一切就绪,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冬早晨,踏上蜜月之旅。
    国内十一月,旅游淡季,航站楼人群密度稀疏,两人走入升降电梯,正巧也有一对年轻情侣在内。
    抵达二楼,电梯门开,那对情侣快速走出,安度正低头看游玩攻略,步迹随趋情侣身影,被陈沧拉住大衣腰带。
    她急忙:“诶,到了呀!”
    他指指电梯内张贴的说明,“候机口改到三楼。”
    “哦。”安度收起手机,“看来那对情侣走错了,你也不提醒。”
    陈沧摊手,“我刚想说他们就出去了。”
    电梯门又张,刚才的一男一女面色微窘,再次走进,对他们笑笑,站在离他们稍远的角落。
    陈沧和安度回以微笑,陈沧悄然低身,耳语轻问:“你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区别是什么吗?”
    安度不解:“嗯?是什么?”
    陈沧谑笑,声音更低:“就是——我们之间有一个明白人。”
    这次是讽她不专心,神思糊涂。
    安度隔着厚衣服,暗暗使劲拧他腰,“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
    南半球正值初夏,他们登上奢华梦幻的“非洲之傲”列车,极具爱德华七世年代特色的猎游线路,从比勒陀利亚的首都公园私家车站出发。
    列车车厢全木打造,皇家套房墙板锃亮古朴,祖母绿网纹地垫,油画壁灯乃至床单花色,处处透着细腻华丽的维多利亚时期装饰风格。
    朝晖透窗普照,安度躺入爪足浴缸泡澡,观望旭日下镀上金辉的原野,景色壮美,她声音也慵懒惬意,使唤陈沧:“帮我擦干。”
    陈沧手不见老实,动作轻重缓急不定,“胖了。”
    安度纤腿跨分,吻住放大的清爽俊容,解他宽领睡袍,“你告诉我哪胖了?”
    嵌合不留缝隙,他深送,笑着轻掐她丰软,唇齿流连,“刚刚好。”
    野生羚羊结队出没铁路两侧,奔跑路过窗前,伞松枝丫随风摆曳,车窗劈开的内外天地,同演勃勃生机,万物葱茏。
    随手定格一幅,色调美妙得媲美电脑壁纸。
    观景车厢的甲板式看台,视野辽远,安度张直双臂,裙摆和长发迎风后扬,陈沧自身后环拥她。
    天似燃烧,霞光鲜红,落日下沉,虽不在船头,他们也仿着《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和露丝的经典镜头,深切相吻。
    “Wow!Inseparablelove!”一位捷克摄影师慨叹着按下快门,将底片赠予二人。
    *
    列车长长摇响摇铃,全体乘客着礼服盛装出席晚宴。
    餐车大厅稠密的铃兰灯具熠如宝石,衣香鬓影,件件西装平整光鲜,恍然置身英国皇室。
    安度手指抚过孔雀蓝绸面长裙的系脖吊带,拿起半杯红酒优雅晃晃,和陈沧的轻碰,瑰唇弯展:“Cheers!”
    不是第一次和他碰杯,却因四周完全脱离柴米油盐与烟火人气,电影般的场景,觥筹交错陡生风花雪月的放恣之感。
    “Youcompleteme.”低磁标准的美式发音,陈沧挂笑回碰,西服和衬衫袖口微上缩,露出半截俊健腕骨,与白净修长的指节相得益彰。
    “货真价实的‘甜心先生’?”安度讶笑挑眉,半口酒旋咽,回赠台词:“Youhadmeathello.”
    三道式精致餐点,配合葡萄佳酿用毕,古典的华尔兹舞曲悠响。
    两只手同时伸出,掌心一上一下,他们目视对方轻笑,陈沧稍欠上身施礼,“MayI?”
    “Sure.”安度手心稳稳被他捏住,手背接一个轻吻。
    舞池场地不大,周围人群走位亦克制,他们虚搂着慢摇。
    舞步自由舒柔,两人进退默契,她波湛横眸,笑问:“以前刚上高一,体育课选修华尔兹,我们是不是也一起跳过舞?”
    陈沧敛睫凝她,“记起什么?”
    “一点点。”她转转陈沧西服左胸口袋,就餐前侍应别上的玫瑰,“好像当时很多女生点名要和你作伴,我生气说,你如果不当我的舞伴,就和你绝交。”
    “所言属实。”隽朗薄唇轻触她额头,他笑溯清白:“我可从没想过选别人。”
    陈沧抬手,“后来我们一起练习,你老踩我还不道歉。”
    安度在原地轻盈地小小转个圈,回到他怀里,闻言伸出高跟鞋尖,踩他鞋面,借趔势更近地贴紧他,暗透当年心事:“因为这样可以趁机抱你。”
    陈沧倏瞬愣怔,馨暖灯影照进深眸,某些情绪明灭,英挺眉尾浅扬。
    舞蹈不似舞蹈,距离细瘦到只容情人间的笑语呢喃:“想要抱就直说。”
    “现在想要亲。”
    这是在车上待的不知道第几天,四唇相贴时,远处飞瀑腾流,不比胸腔下的两颗脏器跳动滂沱。
    *
    游经五国,穿越雄伟的裂谷高山,旅途惊险难忘。
    回到开普敦,半天约见陈沧异国工作时的项目组同事,乐融融吃了一顿报喜午餐,和婚礼策划对过次日流程细节,时间富余,他们牵手在诺特虎克的长滩散步。
    海天相接,自下而上颜色渐淡,高空大片浅蓝近白,和两人领证那天他穿着的那件净色衬衫很像。
    平常的一天,他们出门吃早茶,安度随口念读店内黄历:“今日夏至,宜祈福,嫁娶,出行,修造……”
    陈沧抬腕看表,“民政局开门了,一会回家拿证件。”
    照相,领证,宣誓,顺当如意。
    遗落钱包,陈沧稍晚离开,安度在电梯底部,仰头等他。
    民政局大厅一扇天窗半张,阳光倾泻,随电梯降速,一节节照亮梯面朝她奔来。
    陈沧峻立其上,视线下俯,眉眼吟笑,脚步轻快踏行,比日光更早一步到达她身边。
    安度迎拥他,像收紧觊觎多年的救赎,“喔,现在是合法夫妻了,一辈子都甩不开了。”
    十指交扣,陈沧笑:“我们回家。”
    想着,安度偏避他,给策划师发去一条确认安排的讯息,甜甜地对陈沧笑说:“明天仪式结束后,晚上也不要换衣服那么快哦,还有大事没做,要拍纪念影像。”
    陈沧侃她卖关子,明煦地响应:“知道,大小姐。”
    *
    没有宾客,仪式轻松,教堂静美,两人面对面说出彼此誓词,签下西式结婚文书。
    主婚人分别拥抱他们,诚挚说着祝福永远美满的话。
    婚纱照在走停游玩中完成,绿林薄雾,巅峰白云,湖光山色留存一对情深眷侣。
    清透头纱与飘袖灵动招摇,仙美身姿融进岚风,安度挽着陈沧,心满意足道:“也算一次浪迹天涯吧。”
    陈沧理她鬓角偷跑的发丝,吻她眉心,像吻一个梦那样轻,低缓道:“天地可鉴。”
    *
    沿西海岸一路向北,直到纳米比亚,路过一条宽长花毯,一处宁静海滩背靠灌木覆盖的山峦,隔绝人群喧闹,白色软沙落满淡银。
    弯月半出,明若笑靥,录影师引导陈沧坐在沙滩边简易搭建的矮台下,说:“你妻子为你准备了一个节目。”
    英俊的东方面孔,中灰色西装裁他身形昂然,长腿交叠,气质沉稳地静候他的新娘出场。
    梳脏辫的大胆女孩和同伴偶过,远远地吹一声口哨。
    安度换一身青柚色修身轻婚纱,曼妙窈窕,小片后摆拖出一道柔和的痕迹,乌发半散,头顶秀气花环,海风徐吹,薄纱翩跹。
    射灯皓光闪耀,她提裙上台,走到正中的一只立式话筒前,微作调试,对录影师轻轻点头。
    安度只能看清陈沧双瞳光彩,她深呼吸,展取一封本就老旧,又被她刚才紧捏起皱的信函。
    海浪击石哗哗,她清婉道:“这封信,献给我的丈夫,陈沧。”
    “陈沧,那天值日后你问我,为什么最近总对你很冷漠,我没回答你就自己跑走了,这很没礼貌,我先向你道歉:对不起。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必你也听说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我可以不在意他们对我个人身世恶意散布的谣言,却不能不在意你因为与我关系亲近,而一起处在舆论的漩涡中心。
    我的处理方式不够明智,但我想,我们疏远,至少可以减少一些嫉恨吧。
    可是上周五,我听见隔壁班一个漂亮女孩说她喜欢你,认真又兴奋,那一刻,我竟然很想冲上去在她面前宣誓主权,说‘陈沧是我的’。
    我是不是疯啦?我问自己,你又不是物品,虽然你总说我霸道,但我也不会不经你同意就说这些大话。
    陈沧哥哥,上高中以后,我已很少再这样叫你,小时候奶奶总让我这么称呼你,幼年的亲昵持续到现在,我反倒不能自如唤出。
    老师偶尔会开我们名字的玩笑,外面有人传我们‘早恋’绯闻时,我会窃喜,是的,我们的友谊在我心里已经变质进化,而我希望不是单向。
    可能是六岁我太无知,把你强行拉到孤儿院住了两天,被叔叔阿姨骂哭,你明明手很疼,还是牵着我,用还没恢复声音的嗓子对他们说‘我喜欢和她玩’那一刻;
    也可能是我没写完作业,你开学前晚也没睡,模仿我字迹帮我补全,担心我被老师罚站那一刻;
    也可能是六年级平安夜,我和奶奶说我跟团旅游,然后决定偷偷到临城找你那一刻;
    ……更可能是,这一年见到你的每一秒。
    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纯洁的不纯洁的所有时刻,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所以我不想再让自己因为外界流言,而违心别扭地藏着我对你的感情。
    爱默生说‘爱情就是一个人的自我价值在别人身上的反映’,我想这更是一种兼容性的,复合的情感。
    写下这些,是想告诉你,这并非基于一时情感浓度过高而产生的冲动行为,如果你也喜欢我,明天傍晚六点,我们在后门右转第三间奶茶店见面好吗?”
    迟到十三年的表白,安度声音哽颤,泪浸得眼前一片糊,她仅辨出一抹高大身影渐近。
    话筒扩音悠远依旧,她加诵普希金的《致凯恩》:“‘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感/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这时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信纸被吹得滋啦轻响,安度跳下台,独属她的暖热怀抱将她围护,一段话伏在陈沧肩头断续着说完:“在你爱我时,我也同样爱着你。即使中间我忘却了那么多年,但是谢谢你,让它幸运地留存延续,而不是关闭。”
    稀拉的外国观众听不懂,只在两人相拥时鼓掌祝贺,录影师是华裔女人,她稳着手中器材,抬手抹泪。
    安度情绪稍缓,用小时候说过的话掩去难为情:“陈沧哥哥,你是男的,你不许哭哦,只有我可以。”
    “我没哭。”陈沧笑,眼睛却也微微发红,“但你这是性别刻板偏见。”
    安度贴着他眼皮眨眼,“那允许你偷点我的眼泪。”
    陈沧闭眼亲吻她,烟花棒滋滋燃放金辉,星火点点,海面如沉睡般温和平静,山影虚远,柔月挥出一道狭亮云汀,鳞光幽幽闪动。
    无边无垠,执手一人,谓乎永恒。
    *
    一夜眠浅,凌晨安度起身,拉开窗帘,却见临海上空,东日染云,西月高照,青橙相接,天象磅礴壮观。
    “哇……”
    身侧长出男人手臂,陈沧也醒了,亲她耳朵尖,“不困?”
    安度指向窗外罕见的日月同辉,“你看!”
    陈沧不语静赏,又听她不倦地问:“陈沧,我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人吗?”
    “从来的路上就在问,有没有一百遍?”陈沧轻轻笑开,曦光朦胧,她看不到他脸上不明显的红晕。
    比之前的单字答案更肯定详细:“以前是,现在是,”他说:“以后也是。”
    他圈紧怀中人,“还有,是爱。”
    头日他说“天地可鉴”,安度在日光彻底代覆月光前,矜重着补遗:“我也是,日月可昭。”
    她的情书还有一截没念完,但好像不重要了。
    二十八岁的她,在那年信纸的末尾写下:
    陈沧的沧,是沧海的沧,那片海域里只有我一个人,它清澈,深沉,广阔,静柔,包容,却也热烈澎湃。
    我愿意当一只海鸟,只在他的上空飞翔。
    —分隔符—
    正文完结。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完成于2020年6月22日上午10:36分。
    6月21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遗憾的是我没来得及赶上。
    一百一十章,110,正好是陈沧生日,也算有仪式感了吧。
    百感交集,一些想说的话和人物小传,放在下一章。
    因正文95%采用女主视角,她的记忆有缺失和些许错乱的地方,番外会包含男主视角,作为一个小型前后传来书写,篇幅不短也不少。
    谢谢,谢谢一路陪伴他们出生,成长的读者们。
    【人物小传】和【作者的完结啰嗦念】
    【易美珍】
    安度的奶奶,也是裴氏的第一任当家女主人。裴氏曾在儿子裴启云时经历过一场经济危机,得知宋家宋梦对裴启云情根深种,她提出联姻拯救企业。
    她个人情感上,更喜欢的当然是裴启云的真爱,安度的亲生母亲——安岑。
    联姻,以儿子婚姻作赌,这是她自私的一面,错误地信任宋梦和偏心,蝴蝶效应,造成了两代悲剧。
    她对安度十分宠爱,可以说,安度幼年时无父无母,是易美珍给予了她足够的爱,才造就安度开朗活泼的天性。
    【宋梦】
    可悲也可恨。她从来没得到过裴启云,无论身心,也因此疯魔,以儿子作为威胁筹码,为了见丈夫一面,不惜让孩子遭受病痛折磨。
    对裴启云和安岑还有安度痛下杀手,知道儿子裴景言对安度的情感时,她不可谓不崩溃。
    所以后来她的思路是,只要掌握裴氏经济命脉即可,但没想到最后会被儿子收集了罪证,送入监狱。
    忍耐多年,韩楠甜言蜜语一定程度上,虚假地慰藉了她的寂寞,同时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蒙蔽了她的警觉性。
    【裴文婷】
    一个幼稚,心智极其不成熟的女生。
    对安度从内到外的嫉妒,让她做了一个青春期时期联合其他女生,排挤自家姐姐,散布谣言的事。
    宋梦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抱怨安度就是那个“爸爸小三的女儿”,裴文婷为母亲愤愤不平。
    安度当时的心理状态因为她的恶意煽动已经很敏感脆弱,后来的连环打击,导致安度色厉内荏,最终想要极端方式结束痛苦。
    裴文婷一直认为安度百毒不侵,在经历安度自杀事件后,又被裴景言警告,极其慌张,也没有再发散过相关。
    安度失忆后,喜欢嘴上讽刺安度获得快感。
    对陈沧的确真正喜欢过,但是陈沧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韩楠】
    同样是可悲人物。他和妹妹韩槿自小父母双亡,兄妹孤儿相依为命,妹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因此罹患肝病时,他只希望妹妹可以活下去。
    家庭经济条件很差,他学业之余打很多份工,只为凑齐给妹妹的医药费。
    当听到裴景言和安度动用人脉“插队”时,而妹妹又没能救回,仇恨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心机深沉,有意接近安度,有意接近裴家,有意接近宋梦,忍辱负重,想要摧毁他们所有人,又免不了对金钱的贪欲,最后把自己的所有前途搭上。
    事实上,他不明白他的妹妹即使获得肝源也难以生存,也不知道后续安度立刻让裴景言帮助寻找(这里安度和裴景言当然也是自私错误的,虽有弥补,结果也不会变,但不洗白)。
    诚然在和安度相处的过程中,安度毫无保留的热忱和关心,是让他心软,将“毒杀”“下手”这件事一再拖延的原因,曾经在“算了吧”和“就是要让他们都死”之间挣扎过,他选择了后者,陈沧的出现干扰了他的计划。
    即使再也无法彻底取掉安度的生命,他也要在精神上毁灭她,包括她的爱情。
    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他会后悔吗?我也不知道。
    原本设定里有他也和裴文婷有一段不清楚的男女关系,想想太不好了,故删去。
    【裴景言】
    安度同父异母的哥哥。从来没有获得过真正的父爱和母爱,一直作为棋子生活。
    高中和安度在图书馆偶遇,动心,安度阳光开朗,以至于后来明白是兄妹身份饱受折磨,朝夕相处感受过真正的关心后,情感错位扭曲,不能自拔。
    交过三个女朋友,孙依依是第三个,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在外貌上和安度有相似之处,孙依依爱他成痴,发现他的秘密后,甘作替身。
    人前裴景言温柔稳重,人后背负母亲希冀,不能和安度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爱而不得,使得他总给人阴沉沉的感觉。
    和心理医生一起对安度做的,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希望安度生命有恙,之后的后果严重到他难以承担,常常失眠,尽管将她和陈沧离间成功,但安度也被他毁掉了前十几年的快乐和人格,他自己想要的,来自安度的依赖信任,也没有得到。
    他的理想应该是做社科类的学术研究吧,但宋梦和他用安度的生命做交换,他只能改变人生轨迹。
    他的心机不深,这种爱很不健康,连累了安度,陈沧,孙依依,造就四个年轻人的悲剧。
    裴景言后来也爱上孙依依了,不过可能更多的是爱她无条件的付出吧。他们断然不可能无隔阂地幸福下去了。他除了补偿,(包括物质和情感),也不能做更多了。
    孙依依应该会离开他,后来心理恢复健康,找到一个真正相濡以沫的人相爱。
    【安度】和【陈沧】
    本文主角,篇幅已经足够大,几十万写了他们的故事,我就不在这里啰里吧嗦了。
    没有完美的人,我也难用几段话去概括这两个孩子。
    番外还有他们童年,少年,成年。
    会交代一些略写的事件,交代他们分开的时间里,陈沧的一些生活,希望把“爱的来龙去脉”更好地呈现。
    【以下是一些自我总结】
    第二本,原本计划17W,但没想到最后是37W,以女主为中心发散,有三条线:和大哥的;和韩楠的;和陈沧的。
    情感纠葛繁杂,加上她个性慢热,时间跨度长,叙述视角选择,碎片化,跳跃化处理等等,篇幅远超预估。
    针对一直有的“拖沓”声音批评,我也自我审视过许多次。
    对追更的读者来说,手起刀落的爽感节奏很重要,也许我没有做到这一点。
    几段重要的地方:
    1高中回学校——交代前尘:人物的感情一定有逻辑,如果不将他们的过去交代清楚,深情与坚持会不会来得没有道理?男主为什么要隐瞒女主?他们过去是美好的,女主的遭遇惨痛且难以启齿。
    再加上,陈沧并不是对她的心理转变和所发生的一切全部了解。在他的角度,也是处于一个小心翼翼的修复过程。
    26774——情感升温期。陈沧发现安度失忆是从同学聚会后,之前哪怕用“钙奶”身份,他们没有互相聊过中学的事,所以他也是在重新了解她——记忆几乎半新的她。
    对于安度和他的开始,他当然是十分生气的。(有气她也有气自己的成分,不介怀不可能,他也不是圣人,万一那个人不是他呢?安度就这样乱来?安度后来说,如果不是他不会开始,这也是真的,但客观来说,还是危险。)
    韩楠出现,安度心里的天平完全向韩楠倾倒,陈沧只能赌他们的感情能够抵抗掉他对韩楠下手“东窗事发”的后果,他也不确定安度对他感情有多深,68章把韩楠调离安度身边开始,之后对韩楠布设的陷阱,不会牵连到作为韩楠直系领导的安度。
    浔塘镇的几个电话,都是他在掌握韩楠的“入网”信息,并作出处理。
    他并不想看到安度在知道真相后再度像少女时期怀疑自身,他希望她觉得自己时时刻刻被爱,而不是处在一种危险,尤其是来自最信任的人背后捅刀的生活里,这样的打击太大了,他担心她无法承受,也担心她和当年一样,厌弃世界,用结束生命的方式逃避。
    自杀事件给他阴影很深,(番外会写),他的顾虑,担忧,我就不更多赘述了,留白让大家体会。
    我是最希望完结的人,笔力有限,写一章就要耗费我十几个小时,也想要保持一个总体一致的完成度和细腻度,事实上一点也不想写更多,只要放出来的章节,就是我认为的必要存在(包括剧情线新信息,感情线进展,安度的个性,就是要积累到74章那会儿,氛围美好,天时地利人和的爆点才和他确定关系)。
    感谢很多小可爱的包容和耐心,没有受任何影响,坚持原本想好的节奏和情节完成了!
    节奏是双向适应,和读者朋友们交流了,也大概回思了一些问题。
    文章里大部分时候是摆列线索和信息章,需要耐心和碎片化的联系和整理,我的写法就像是把所有珠子都摆出来,最后才串成一条;
    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更喜欢的节奏或许是,一章迷雾,下一章立刻得到揭秘,也就是一颗珠子丢出来,立即给它串到正确位置,不然对追更来说,实在是痛苦极了。
    理解批评的声音,加上我不是日更选手,也实在抱歉,或许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会尝试另一种写法。
    我本人肯定支持正常的相识相处相知相爱再走到最后一步亲密交流的过程,沧度的开始是无奈而戏剧化的选择——算是“曲线救国”吧。
    正文故事就这样结束啦。谢谢QAQ。
    暂时没有开新文打算。
    会好好地专心完成和这个故事相关的所有。
    2019.11.17—2020.6.22,七个多月,痛苦有,快乐有,庆幸有你相伴。
    谢谢那么多给他们发评论,理解他们,爱他们的读者们,虽然回复少,但是很多ID我都很眼熟了。十万个直角鞠躬谢谢也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和爱。
    祝各位常遇好文,喜欢的文和故事都不坑,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更哆内容請上:vpo1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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