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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石伢这般年龄这般形象,哪里有“大爷”的气场?!
如此似无头苍蝇般在城中打转,到了第二日午后,两人累瘫在一处茶铺里,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往来人群,偶尔伸手掷筷夹一片卤牛肉。
芸娘悲哀的想:便连最贪吃的石伢都对卤牛肉无动于衷了,可见这种寻仇报复的活计,没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和坚韧心性的等闲之人是做不了的。
茶铺外艳阳高照,茶铺里边杳无声息。
吃茶的客人虽不少,却都被热晕了,此时各个呆愣愣坐在条凳上,神态比她两人活泛不了多少。
是以,当有一堆四五个婆子聒噪着进来,聒噪着点菜,聒噪着说着他人是非时,这群婆子便显得十分惹眼。
芸娘一手支夷,咬了一片卤牛肉,用牙尖一点一点的咬下肉丝,耳边便听到那群婆子在议论哪家的媳妇如何如何吝啬,打赏的钱如何如何的少;哪家的闺女有什么隐疾,却心高气傲想找个金龟婿……
她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只觉得古今人类的兴趣爱好果然都是相通的。
便拿老太婆来说,凡是一堆老太婆聚到一处,便免不了翻来覆去的将张家长西家短的消息互通有无。
前面的婆子将各自当日的遭遇说罢,便听到下一位婆子开始抱怨:“……做什么大媒,都别接替人纳妾的活……”
接下去便滔滔不绝讲她手头上的这单活,男方家中是如何的不愁吃喝,主顾是如何如何的垂青于这位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如何找她上门保媒,她是如何频繁上门差点将老腿都摔断,而这位寡妇却又如何如何的摆谱,三番五次拒绝于人。
最后叹息道:“能跑这一单活的时辰,我老婆子能成四五单活儿了。”
其余几人便纷纷附和,指责那寡妇不知好歹。
芸娘强忍着心头怒气,用竹筷戳了戳石伢,瞟向那婆子的方向,悄不可闻道:“是她吗?”
在几位婆子的聒噪中,石伢早已打起了瞌睡,小脑袋瓜正一顿一顿,半张的小嘴中流下来一丝涎水。
他被芸娘拿竹筷一戳,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腾的便从条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站的太快,脑瓜子还很昏沉,脚步便歪歪斜斜,整个人往前扑去,一手便将身前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当啷一声摔的粉碎。
茶碗落地的声音将他彻底惊醒,他神色慌张的往后退去,一脚踩在脚下流淌的茶水里,整个人便被滑道在地,后脑咚的一声磕在条椅上。
只略略懵了一懵,他便张嘴大哭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却动静极大,惹得众人纷纷瞧过来。
茶铺小二气急败坏的跑过来破口大骂,引得石伢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几位媒婆嫌小童的哭声吵的脑仁疼,便也付了茶水钱,纷纷出了茶铺。
芸娘一边心怜石伢要哄他,一边又生怕那婆子就此不见了踪影,忙忙将铜板放在桌上,牵着石伢的小手,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急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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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背鬼?鬼背人?
好在茶铺正好地处一条街的中间位置,前后都无小道可拐弯。
芸娘出了茶铺,一眼便看到前方那个拽实的身子迈着外八字在前方悠哉前行。
她忙忙牵着石伢跟了上去,想问石伢那婆子是否便是昨日那姓吴的媒婆,石伢却依然哭声震天半点不停歇,引得前方那婆子回头看了好几眼。
芸娘咬着牙槽骨,咬牙切齿对石伢道:“你要是继续哭,昨日和今天的工钱通通没有。你要是不哭,我立时就给你一两银子!”
哭声戛然而止。
石伢睁着绿豆眼,眼神中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因吃惊而半张着嘴。
她一时间有些挫败。
老天,她都找了些什么样的合作伙伴哇――
她重复道:“再哭就不给你银子,你还哭不哭?”
石伢忙忙摇了摇头。
她命令道:“把嘴闭上!”
石伢乖乖闭了嘴,只哭声停的太过突然,便又立刻打起嗝来。
芸娘叹了口气,从斜跨的布包里掏出几颗碎银,凑起来差不多一两的样子,塞进石伢的挎包里。
她用手揉着他后脑被撞疼了的地方,柔声道:“帮阿姐仔细看,前方那婆子,是不是那姓吴的媒婆?”
石伢用衣袖将面上泪珠一抹,瞧着那婆子的背影,重重点了点头。
夜半三更时分,大晏漆黑一片。
连那夜夜笙歌的青楼,窑姐儿与恩客也都陆陆续续吹熄了烛火,钻了鸳鸯帐。
古水巷各家各户早早掩了门,寻了周公,此时已是一片鼾声此起彼伏。
芸娘静静的起身穿了衣裳,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她站在院中安静听了一会,她阿娘与阿婆的呼吸声绵长而舒缓,是深深睡着的模样。
自前日她阿娘被那媒婆上门羞辱了一番,她阿娘便日日情绪低落、夜里难寐,不过短短两日,便眼见的消瘦下来,本就尖尖的下巴更加尖削。
她对着她阿娘睡房的方向默默道:“阿娘,等着我替你报仇……”
心中还想说些豪言壮语,又觉着说的再好也不如做的好,让她阿娘等着看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