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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一叉腰:“凭什么?”
水仙瘪瘪嘴:“二小姐也不知道个‘不愿意’。老夫人就愿意了?可是破坏了老夫人的计划!”
左家几代单传。但在前几辈里,也慢慢印下了人数不算多的旁支。
而这些旁支虽都姓左,可家中子弟,同早先的老侯爷、如今的户部尚书左屹半点没有相似处。
不务农、不经商、不入仕、不赚银子。
早几辈子往上算,左家家底便不是很充裕。祖宗分家后,旁支又无人成器,反倒染上了走狗遛鸟捧戏子的毛病,很快便坐吃山空。
老侯爷将将同左老夫人成亲时,侯府三天两头有亲戚上门打秋风。
老侯爷的阿娘和阿爹又都是软心肠,瞧见亲戚掉一两滴马尿,立时便拿出了银子。
到了后来,左老夫人还要动用自己的嫁妆度日。
等老侯爷的阿娘与阿爹过了世,左老太太掌了家,第一件事便是同旁支撕了一场,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才为如今的左家攒了些银钱。
到左夫人进了左家门,老太太将掌家大权交给了这位儿媳。
左夫人少艾时爱慕左屹,是使了把戏才得以嫁入左家,心中心虚,在对待旁支之事上,便存了自己的私心。
如若她对待旁支好些,她怜贫惜老的名声传出去,旁人必要觉着左家娶她不亏。
那时她掌家,便对旁支网开一面,旁支有人来哭诉,她嘴上说几句,却也不拒绝了。有人想要十两银子,她往往也会打发五两,落下几句称赞。
后来因着她产下左莹后亏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她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想着拉拢旁支。那时,有人想讨十两银子,她除了给足十两,还要另外送些珍贵药材、皮子等。
如此过了十几年,左老太太过去为公中攒下的银子,实际上也不剩什么。
左老太太如今收回掌家权,一来是要敲打敲打自家儿媳,二来也是要同这些厚脸皮的旁支斗上一斗。
可巧这个冬日,第一次出现旁支来蹭银子的事上,便被芸娘引了条好路子。
十两银子,给的十分干脆。
旁的亲戚听闻,还能不赶紧凑过来吃大户吗?!
芸娘被水仙那么一点化,立时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她张嘴便是一笑。
她想不出折腾左家的法子,这旁支却替她做的很到位。
她向水仙挥挥手道:“你莫小瞧阿婆的能耐,她有法子呢!”
芸娘掀开帘子进了上方前厅时,便瞧见她口中“有能耐、有法子”的左老太太正一脸疲倦的靠在椅上,生无可恋的对面几位亲戚。
年轻时斗志昂扬的人,到了年老时,精力到底衰退了许多,同旁支耗起时间来,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局面。
瞧见芸娘进来,老太太倏地起身,极快的转移了话题,向芸娘道:“芸丫头来了?你姨娘身子可好了?走,扶阿婆去瞧瞧……”
说着便要往芸娘身边来。
这可是万万不能。左老太太同李氏一碰头,可不就要把她两头里撒的谎言拆穿?
她几步窜上去,立时向着几位亲戚行了个半礼,回身对左老太太道:“外间天寒地冻,阿婆快坐着,我们同亲戚说说话,多好的事……”
话毕,已伸手朝几上抓了一把瓜子,十分热情道:“几位婶子方才说什么说的火热,侄女也来听听……”
天色擦黑时,上房恢复了宁静。
亲戚们空手而归,走的极不甘心。
芸娘要去看李氏,主动请缨送亲戚们离去。
路上,就有一位妇人十分气愤的抱怨:“凭什么昨儿给五嫂给了十两,今儿却一文都不给我们!”
此时将将走过正阳院门口,芸娘想起晌午水仙对她提起的左家过往,心中一动,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以往你们有困难时,都是寻的谁?莫非都是寻的我阿婆?”
那妇人一愣,回头望正阳院看去,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对啊,往年都寻的左屹媳妇儿,怎地今日要去寻老太太?老太太的一毛不拔,早年里又不是没见识过!”
旁的妇人道:“昨儿五嫂回来,不是说左屹媳妇儿如今不掌家,哪里还有银子?”
她们旁若无人的议论着,半点不将芸娘当外人。
芸娘感激于她们的态度,好心启发道:“我听说,我阿爹当年是被皇帝后指的婚?”
那妇人又恍然拍了一把大腿:“对啊,左屹媳妇儿娘家可不穷,当年的陪嫁据说多的吓人,如今外间还开着几个铺子,她拔一根毛可比老太太的腰粗!”
其他妇人疑道:“往年她是拿公中的银子卖人情,如今要从她的私房里往外掏银子,她愿意?”
那妇人冷哼一声:“我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只知道,我家里是开不了锅,过不好年了!”
她转身率先便往正阳院方向冲去,芸娘忙忙一让道,好让旁的妇人跟上去。
待正阳院的院门被啪啪拍响,芸娘觉着,她这才算是真正做了件“好事”、“善事”,神清气爽往祠堂方向去了。
左府腊月的日子过的还算顺利,除了断断续续有亲戚进府去往正阳院联络感情之外。
芸娘一边继续养伤,一边忧心忡忡的担忧着旁的事。
一是担忧殷人离是否还活着。毕竟他同她是合伙人,这买卖之事上,或多或少用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