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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苏陌白当日站在左家马车前,是如何向芸娘以纸传情,而芸娘又是如何面若桃花含羞带臊,众人都形容的惟妙惟肖。
而传说中苏陌白递给芸娘那张纸上的情诗,也传出来诸多个版本。
其中传播甚广的一句诗是这般说的:“纵尔泥淖中,不舍敢生情。”意思是说,即便芸娘是被左家人从泥堆里捞出来的,然而苏陌白也不嫌弃她,勇敢的对她生了爱慕。
这句诗传到了京里读书人的耳中,众人皆言,以苏陌白的才情,怎地会做这样一首不着四六的诗。
然又有人给了合理的答案:“听闻情爱中的人常常脑袋空空,说不得情诗做的越烂,那人陷入情网便越深些……”
左、李两位老太太从各方渠道听到了外间完整传言,纷纷喜上眉梢,十分配合的拧成了一股绳,逼迫着芸娘吐露心声。
芸娘心中烦躁,躲去了左莹房里。
然,便连教养一向得体的左莹,也能趁着用饭的当口,向她问上一句:“阿姐最近听闻有个叫苏陌白的,同你有些牵绊……”
芸娘此时躺在左莹炕上,终于叹了口气,略略露了句心里话:“我也不知道……我才将将十五岁,要这般早就考虑亲事?”
左莹虽常年困于病榻,然通过各种话本子,也对感情有所理解。
此时她瞧着芸娘苦着一张脸,不由开解她:“你若是看不透自己的心意,便将你认为他的优点和缺点都列出来,瞧上一瞧,说不得,便能知道自己个儿心意。”
芸娘依言拿了纸笔,端正坐在桌几前,一笔一划写道:
优点:有才气,长的好,温润如玉。
缺点:……
她想了半晌,不知他有何缺点,最后勉强写下三个字:怕老娘……
芸娘见左莹探着头要瞧,便努一努下巴:“多吃两口饭,便让你看。”
左莹便忙忙将碗中饭菜吃个干净,又被丫头美桃央求下用过一碗银耳羹,这才等到芸娘将手中纸给她瞧。
她依次将优点瞧过,不由揶揄道:“世上有这般男子?才气好,脾气好,长的好?”
芸娘却是叹口气:“我半分没骗你。”
她想起她在茶楼瞧见他会诗时的风采,将当日所见讲给左莹听,末了道:
“他当时那首诗,我虽听不懂,可在场众学子的表情骗不了人。
后来我回府太晚,阿爹怕我撒谎,逼问我跟着苏陌白会诗时听到了什么诗。
我哪里能记下,只胡乱说了几个词,后来他竟现场就做了一首新诗,将我胡乱说的那些词竟各个都包含在其中。我在里间听得真切,阿爹还夸他做的极好,日后要寻时间同他探讨……”
左莹听得,便又往下去看,却又扑哧一笑,指着“怕老娘”那三个字道:“‘孝顺’这优点,竟让你形容成这般……”
她捏捏芸娘脸颊:“你这写的每个字,都是对他的欣赏,怎么还说你不知心中所想?”
芸娘便也反手去捏左莹脸颊,道:“你又没喜欢过人,你怎地知道这便是喜欢?”
好好吃了两个月饭菜的左莹,身上已比此前胖了一圈,捏着脸颊,也能捏起一撮肉来。
此时彩霞进了房,悄声向她禀告了殷人离相约之事,芸娘便出溜下了炕,一边穿绣鞋,一边回头对左莹道:“你好好吃饭,日后你病好能出嫁,我便不用承担招婿之事。”
她急急拉开门往外去了,只留下方才所写的那张纸还拿在左莹手中,左莹喃喃道:“世间有如此男儿,又不知是何种样子……”
第278章 辩解(二更)
芸娘到了酒楼时,殷人离已到了多时。
草长莺飞,外间的景致已然春意浓浓,然殷人离的脸色却还停留在寒冬。
芸娘不是愿意看人脸色之人,立时决定早说早了早走。
她从小挎包里取出一只用布包装着的舞蹈胸衣,放在殷人离面前桌上:“赵蕊儿的胸衣,转交给她,顺便收十两银子。”
殷人离并无动作。
芸娘便竖起两根手指,义正言辞道:“这件胸衣里,减去成本,总共赚五两银子。你占了两成股,五两银子里,有属于你的一两。送胸衣是你作为股东的义务和责任。”
殷人离听闻,虽面上仍无表情,却伸手将布包塞进衣襟里,又将一把铜牌拍在桌上,淡淡道:“我的信物。带着去‘万花楼’里寻一位叫‘伍月’的姐儿,她知道如何接洽你这买卖。”
芸娘一听,立时喜上眉梢:“搞定了?你这个地头蛇出马,果然比我快的多。”
她一高兴,便觉着做人也不用太过严肃,对待同盟,什么“早说早了早走”还是不好,应该多多寒暄,交流情感,引得这位地头蛇多多的开发青楼渠道。
她向他抛个媚眼,笑嘻嘻道:“那位‘伍月’可是你在万花楼的固定相好?你在旁的青楼有无入股,或者有无相好,也好再使力勾兑勾兑,好将买卖铺开啊。买卖铺开,赚了银子,也有你的份。”
他见苏陌白瞪着她不说话,忽的想起极久远之前她同他说过的话,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他:“记不记得,我们在江宁第一回 见时,我曾提过,我们合作,你捧姐儿,帮我推销胸衣,我给你分银子?”
她得意道:“未曾想到,我果然是个赚银子的天才,小小年龄就预想到了你我的合作方式。你既然能去江宁捧妓子,在京城里,自然也不是只光顾一家青楼。反正你是个风流种,不如多多去别家青楼里逛逛,顺便帮我们的买卖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