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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诀就这样沉默看着她,竟觉得有些无措。是自己的生母,杀了她的生父,他情愿她哭闹撒娇,亦或是趁机要求什么都好,可她却表现的这样沉静。
沉静到,就好像又把自己推得远远的模样。
“刘氏母女,你想如何处置?”燕诀问。
“他们不是要闹吗?”夏娆眼神微闪,不敢让燕诀发现自己打着什么算盘,依旧低着头道:“就由着她们闹吧,爷只需要让京兆尹压下父亲真正死亡的原因,等他们闹过之后,再将证据拿出来。”
燕诀听到她这番话,眼底泛起丝笑意:“你想借此机会,让秦王吃点苦头。”
“妾身身份卑微,不敢有此想法。”夏娆行礼,她想,燕诀应该也是有此想法的。
但说罢,夏娆又转身,从一侧的多宝阁上,取了一个小小的玉瓶子来给他,道:“这是爷上次让妾身做的药。”药一共做了两颗,夏娆只给了他一颗。
燕诀看着这假死药,再看着一夜未眠的夏娆,嘴角泛起笑意,站起身来接过了她的药,才道:“你好生休息,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
夏娆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只觉得疲惫的厉害,只吩咐阿蛮去盯着些,才蒙头去睡了。
某处。
青云从院外进来,看到独自坐在树荫下的越姬,上前回了话。
“世子爷已经在着手办了,请夫人放心。”青云道。
“放心?”越姬讽刺一笑:“若不是这次我提醒他,他恐怕要围着个夏姨娘打转,早忘了正事。”
“还是夫人您有远见。”青云浅笑:“这次秦王估计还以为是他利用了您,不知道是您反利用了他。”
越姬讽刺的睨了眼青云,微笑:“你以为秦王跟你一样如此简单吗?”
青云怔了下,连忙低下头。
越姬这才冷淡笑道:“不过他还不知道,诀儿便是我的儿子。当年他跟那狗皇帝皇帝一起,设计杀我夫君,毁我一族,将我们逼到穷途末路时,若非老天爷保佑,我早已是地下亡魂。”
青云默默听着,感受着她浑身萦绕的犹如恶鬼一般的愤恨,不敢吱声。
直到越姬自己慢慢从过去那段回忆里挣扎出来,才冷静下来:“都五月份了,又到了太后过生辰的时候了,今年也该给太后奉上一份厚礼了。”
“夫人放心,该做的安排已经全部做好了,只等世子爷动手。”青云回答。
“明明还有一个夏姨娘没除,你瞎了吗?”越姬冷冷问他,说罢,自己倒也冷嗤一声:“想不到我的儿子,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不过他很快就会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五月刚过了第二天,就下了一场暴雨。
夏初的雨总是来得急又去的快,天空堆着厚厚的乌云,大雨将街道都淋湿了以后,太后和皇帝的马车总算是从宫里出来了。
大街上,百姓们都要回避。
两列护卫从宫门一直排到城门口,威武严肃。
一早,夏娆在征询燕诀的同意后,就带着阿蛮迎春,到天香楼里包了个雅间,准备好看戏了。
等她瞧见猫在那墙根边,畏畏缩缩的刘氏,和她身后一个戴着黑色帷纱帽将全省都遮住的女子时,才淡淡扬起了笑意,打发了澜沧出去,命人请了张妈妈和小豆华章来。
张妈妈来时,只带着小豆。
小豆一瞧见夏娆,就连忙跪下磕头喊了声主子。
夏娆瞧着他这机灵的样子,笑起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华章呢?”
“华章哥说约了今儿与那船工说话,咱们已经定下了他的船,他是跑私船的,而且熟悉水路,咱们若是要走,一日便能离开京城地界,任谁也找不着。”小豆道。
张妈妈瞧着夏娆,有些担心:“主子,您怎么这般着急了,不是说要等到年底吗?”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夏娆朝外看了看,正好刘氏扑了出来,高举着一张写满了冤屈的白布,拦住了太后和皇帝的车马。
刘氏这样一番举动,惊得护卫们立即要去将她拖开,刘氏却喊道:“太后,您寿辰将近,乃是天大的喜事,民妇不敢以小事冲撞了您,可民妇丈夫被女儿女婿害死,小女儿也被她们卖去了勾栏院,官官相护,民妇已经是死路一条,如今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求太后还民妇一个公道啊。”
华丽的大马车里,太后眼眸锐利的看着那儿跪着的人,问一侧的嬷嬷:“那是谁?”
“回禀太后,她正是燕世子宠妾的继母,夏家的夫人刘氏。”嬷嬷恭谨回道。
一侧皇帝示意范公公将人带下去,太后身边的嬷嬷却出来了。
“太后吩咐,你有何冤屈,尽管陈述,太后必然为你主持公道。”嬷嬷瞧着刘氏道。
“是。”刘氏立即哭着磕了个头,才将夏娆是如何忘恩负义害了夏天真,燕诀又是如何害死夏康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皇帝瞧着,饶有兴致的往后马车边靠了靠,跟范公公道:“有意思,燕诀居然能让她跑出来告御状,看来要么朕的燕爱卿是江郎才尽了,要么就是还有后招啊。”
范公公见皇帝还是站在燕诀这边的,连忙跟着应声。
可应下,就发现皇帝的眼神凉了凉。
刘氏哭诉完,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目的:“臣妇自知卑贱,不敢要求堂堂世子爷偿命,只求太后下旨,能让娆儿这不孝女回到夏家,妾身要送她去庵堂里,剃度出家,为她自己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