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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兴致勃勃聊了几句,各自入座。
贺原来得不早也不算迟,基金会负责人亲自将他送到座上,陪着说了好一会的话。
拍卖开始。
一件件拍品呈上来,在场众位响应热情,不时有人举牌,价格有高有低,数字各异。
倪棠的画是第五件。
拍卖师简短介绍了一番,而后道:“起拍价五十万,开始。”
倪棠的画一直很有话题性。有人觉得价格太高不值那个钱,有人觉得能拍到那个价,说明有市场。
拍卖师声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叫价。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
举牌的人不少,从起始五十万,一路叫到了五百万。
在座隐隐传出说话声,徐霖听到旁边的人议论。
“这么高?”
“不高,和以前比起来,这个价格相差太远了啊。这次怎么回事?”
“那就不知道了……”
他坐在贺原身边,侧头看过去。
贺原一直没动作,神色倦倦,并无兴趣。
他没敢说话。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
拍卖师喊了三遍,落锤:“成交!”
一片鼓掌声中,接着又上了狄大师的画,四百五十万成交。
随后是他儿子狄禹的画,三百万成交。
再是杜蓝的画,拍了两百多万。
第九件拍品,苏答的画。
徐霖一听,微微抬头。
拍卖师在台上介绍:“这幅画是画家苏答出行佛罗伦萨时,在大街上完成的画作……”
简单一番介绍完毕,他宣布开始:“起拍价五十万。”
“八十万。”马上有人举牌。
贺原看着那副画,突然出神。
画上是一对年轻夫妻,背景是异国情调的大街,背后有些模糊的行人身影。
他想起他和苏答去黎门岛的时候。
那时她也是,到海滩上去给人画画,画人像,挣了钱回来跟他炫耀,还给他买了咖啡做礼物。
“一百三十万。”
“一百八十万。”
“……”
耳边是竞价声。
他悠悠出神,眼前浮现的,却是她趴在餐桌上看他喝汤的姿态。那时候,她眸光盈盈发亮,将她最快乐的情绪与他分享,满眼赤诚,毫无保留。
贺原觉得胸口沉沉的,像压着什么东西。
苏答离开的时候,他觉得无所谓。
既然她不留恋,那他也没必要再惦记她。他确实过来了,即使偶尔会因为很细微的细节想起她,他也很快就会把那股异样压下去。
他觉得没关系,她不过是他人生匆匆过客之一。
可偏偏再看其他女人,总觉得她们面貌陌生。
初见本就该陌生,他却莫名地因为这种“陌生”,无法对她们生出一点好感。
也有见过和她相似的人,眼睛,或者嘴巴,第一眼看了进去,再仔细看却总觉,不对,有哪里不对。
这一年多时间不长,然而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过了很久。
台上拍卖师在问:“两百三十万!两百三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贺原直直看着她的画。
她的画上出现了新的场景。异国的街道,她将过路人的面孔画下,就像当初他们去黎门岛,她在海滩上做的那样。
只是这画上的,已经是他不曾见过风景。
她有了他不了解,未曾参与的全新的经历。
会场的空气闷窒了起来。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很杂乱。
“两百三十第一次。”
“两百三十万第二次。”
“两百三十万第……”
拍卖师的声音渐渐高亢。
喉头轻咽,贺原深吸一口气,皱着眉终于出声。
“徐霖。”
徐霖闻声看向他,愣了一刹,下一秒,立刻举起手中的牌子。
拍卖师朝他们望来。
贺原看着台上,视线越过主持人,直直落在那副画上。
目光悠远,冗长。
像穿过了几百个日夜的时光。
他看着那副画,声音响起在会场——
“一千万。”
倪棠一直在家等着拍卖会出结果。
汪萌萌陪着她,给她倒水、洗水果,殷勤地跑前跑后。直到时间差不多,她坐到倪棠对面,给经纪公司打电话。
那边接通,汪萌萌打开免提,立刻问:“拍卖结束了吗?”
那边传来因信号微微沙哑的声音:“结束了。”
“最高价是多少?”
“一千万。”
“一千万?”汪萌萌立刻问,“是贺总拍的吗?”
电话那端停了两秒,“……是。”
汪萌萌一听,高兴极了,笑着看向沙发对面坐着的倪棠,忙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贺总!每次这种活动,贺总都会让人替棠姐撑足场子,这次他还亲自去了,别人肯定比不上!”
倪棠唇边含笑,紧捏水杯的双手,终于缓缓放松。
汪萌萌问电话那边:“这次我们的画拍出一千万,又是全场最高价,你们通稿准备好没有?动作要快一点。”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