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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许久没有接过他的电话,这种感觉分外陌生。苏答手上微微用力,尽量让抗拒表现得不那么明显:“有什么事吗?”
何伯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告诉她:“奉林先生留下了东西给您。”
赶到蒋家,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候。
和蒋涵德的会面好像每次都在书房里,又一次踏进这个地方,苏答恍然有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听说这阵子,你在网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蒋涵德的语气不是批评,也不是训斥,只是陈述。
苏答没说话。
“不过工作方面,做的似乎还不错。倒也没有白学。”
苏答不知怎么接,只好谦虚:“还行吧。”
蒋涵德淡淡瞥她一眼,“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他放下手中毛笔,不待她开口,语气悠悠道,“你也年纪不小,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苏答闻言,面色一凛。
他这是又想……?
蒋涵德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多说,拉开左边抽屉,拿出一封信扔给她:“你自己看看。”
刚涌起的怒意堵在胸口,苏答默了默,按捺住,拿起信封,拆开翻阅。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指尖霎时一颤。
是蒋奉林的笔迹。
“这次,是老二的意思。”蒋涵德说,“他走前最后的心愿,我遂了他,我们蒋家与你两清。你不再是我蒋家的人,按道理我本也不应该管你。只是……他最终还是放不下你。”
蒋奉林一生的牵挂,一生的疼爱,唯她。
“信里交代的那位老太太和奉林是忘年交,奉林年轻时曾经跟她学过棋,这些年私下一直有联络。”
“老太太有个外孙,奉林走前和那边通过气,算是说定。只是当时那孩子人在国外,不好说得太死,现在人回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又不太好,所以把这事提上台面。”
蒋涵德慢条斯理地道:“人是老二选的,他的眼光,他对你的心思,想必不需要我多说。”
这件事,其实对蒋家也有好处。
若是这门婚事成了,那边或多或少都会记蒋家的好。
“人家也是相信老二,相信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不会差。”蒋涵德没有要她如何,只道,“是见是不见,你自己决定。若是拒绝,就找个空到老二灵前跟他说吧。”
苏答许久没说话,捏着信纸的指节微微泛白。
纸上的一字一句,就好像是蒋奉林在同她说话。
他说老太太良善仁慈,家里早年有些龃龉,现在已经过去了。老太太的话信得过,既然她说她的外孙性子像她,为人品行必是不错。
他还说,如果她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有心仪的人,就不必理会。若是没有,便可以见一见……
鼻尖泛酸,她突然很想哭。
即使是到最后,蒋奉林对她也不曾有半点逼迫。
相亲的事,苏答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佟贝贝和裴颂。
何伯传话告知了时间和餐厅,苏答看过信息,没回一个字。
见面当天,一出公寓,又接到何伯的电话,怕她认不出人,特意转达:“袁老太太的外孙个头很高,穿正装,系蓝色领带,他……”
“我知道了。”苏答没等他说完就挂了。
蒋奉林为她好,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唯独不能不在乎他的心意。只是站在这电梯前,看着电梯从十八楼下来,她突然有一点烦躁。
苏答开车到达见面餐厅,找到两方提前订好的座位。桌上已经有一杯柠檬水,不见人影。
领路的侍应生说:“那位先生刚刚还在,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苏答冲他笑笑,没多说,坐下也要了一杯柠檬水。其余的,等人回来再点。
日渐西下,正是吃晚餐的点。
苏答喝了两口柠檬水,余光瞥见有个人影朝这边靠近,连忙放下杯子。一抬头,却愣了。
“……裴颂?”
裴颂一身正装,打着一条蓝色的领带。除了第一次见面,后来她鲜少再见他如此正式的模样,每每不是休闲装便是运动装。
此刻在此相见,两个人都有些愣。
“你在这……”裴颂难得失语,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座位和桌上的水,确认无误后,一霎间紧绷的脸变得哭笑不得,“你该不会就是来和我相亲的吧?”
苏答思考了两秒眼前的情况,试探着问:“你外祖母贵姓?”
“袁。”
“……”还真是。
裴颂咳了声,在她面前坐下。四目相对,两人突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外祖母……”
“你叔叔……”
双双止言,而后,裴颂笑得十分无奈:“我以为今天要见的是一位蒋小姐。”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蒋小姐”,苏答原本拘谨的姿态放松下来,“我还以为我要见的是袁先生。”
“那是我外祖母的姓。”裴颂提醒她。
“所以这就是你前段时间心情不好的原因?”
裴颂默认,轻轻叹了口气,她来前眉间堆积的郁色此刻已然消散不见,“我外祖母近来身体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来。我本来心里挺抵触的,只是没想到相亲对象是你。”
他忽地莞尔:“既然这样,我们聊一下婚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