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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答含笑看她, 开场白万年不变:“宝贝早上好。”
小脸懵了几秒,贺臻还没完全清醒, 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手脚并用爬进她怀里。
苏答抱她站起来, 四岁的小姑娘头发齐肩,她搂住苏答的脖子,脑袋往苏答肩上一搭,脸还泛着红。
洗漱完的贺原迈步进来,“醒了?”
苏答回头,“嗯。”
近前几步,贺原朝贺臻伸手,她瘪了瘪嘴,将苏答的脖子搂得更紧。
“不要。”
苏答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贺原默叹一口气,收回动作。
贺臻能自己洗脸刷牙,只是要苏答帮忙拧毛巾。贺原倚在门边看,插不上手。等贺臻洗完脸,他再朝她展臂,她就不怎么抗拒了。
餐桌上香气四溢。清粥煮得粘糯,包子精致,小小的个头,一口一个。皮是手工擀的,馅儿也是阿姨自己和的,每一道褶皱都清晰可见。
其余小菜,切得丁块均匀,不同的酱料里,加了芝麻油搅拌,味道鲜香且不辣,贺臻也能吃。
贺臻被贺原抱到餐厅,落座时又闹着要去苏答怀里。
贺原把她放在两人座位中间,“吃饭时不许抱,坐这。”
见苏答随即在身边坐下,贺臻扭动的身子这才安分下来。
贺臻倒不是不喜欢贺原,她出生后的每个阶段,贺原从未缺席,从翻身、爬行到学会走路,再到开口说话,都是夫妻俩一同见证。
只是更黏苏答。
贺臻出生的时候是年中,正是入夏时节。
那会苏答受了不少罪,休养的一个月里胃口极差,生生瘦了十多斤,不管怎么补,还是跟不上掉肉的速度。
大概是知道妈妈不容易,贺臻一生下来就和妈妈亲近,即使不睁眼,也像是能分辨苏答身上的味道,在她身边就是比单独睡摇篮床要安静乖巧。
如今四岁,那股黏糊劲头不仅没消,反而一天比一天重。
苏答不在面前的时候,贺臻一整天都巴着贺原不放,寸步不离。但只要苏答在,贺原就只能排第二顺位。
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家庭地位,贺原见怪不怪地执起筷子,给贺臻夹了个小包子。
“妈妈。”贺臻吃东西慢,咽下嘴里的食物,一手捏调羹,问她,“我们今天去游泳吗?”
贺臻近日迷上了游泳,幼儿游泳班私教一对一,学得不亦乐乎。
苏答摇头,“不行哦。”
贺臻脸垮下来,“为什么?”
“现在是春节,今天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先过完节才可以上课。”
贺臻权衡一番,春节?能吃吗?
她还是比较想游泳:“那我不过行吗?”
“你不过节,教练要过。”贺原插话,一边说一边给苏答夹了一个肉丁烧麦。
贺臻扭头看向贺原,学动画里夸张的皱眉表情,不高兴地瞪他,“爸爸。”
贺原迎上女儿埋怨的视线,不为所动地拿过她的勺子,舀起粥喂到她嘴边,“快吃。”
再瞪他教练也要回家过节。
贺臻不高兴地吃了一口,拿回勺子不理他。安静地在碗里扒拉两口,她又问:“那我们今天干吗呢?”
“今天去曾祖父家吃饭。”
贺臻一听更不高兴了,小声嘀咕:“……我不想去。”
她的曾祖父即是贺原的爷爷。
贺臻出生前,苏答和贺原就拿了结婚证。这几年,每年春节大年二十九,苏答都会陪贺原回贺家老宅吃饭。
贺老爷子膝下一共三子二女。
贺原的大伯与大伯母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国内,但春节一定会赶回来陪老爷子过年。他们夫妇和贺骐,加上贺原和他父母,以及贺三和他父亲,基本不会缺席。
至于贺原的两个姑姑,一个单身主义至今未婚,一个即是蔺阳的母亲。二十九这日,蔺阳的母亲会带着蔺阳一起出现在餐桌上,另一位也在。
乍一看,场面还是热闹的。
正正好能把一张大圆桌坐满。
贺原如今是贺氏最大掌权人,另一个分得大半实权的贺三又和他关系亲近,贺家上下没谁会傻到去招惹他,对他的女儿,自然也极其亲近。
但贺臻就是不喜欢去老宅。
人都说隔代亲,贺原跟骆菁关系冷淡,骆菁却很喜欢贺臻。贺臻却并不喜欢这个奶奶,每次骆菁拿出一堆零食哄她逗她,她都闷头玩手指,不吭声。
其他人在旁笑说小丫头害羞腼腆了,只有苏答知道,那是她一贯不情愿时才有的表情。在骆菁抱她的时候,更加明显。
去年从老宅回来,苏答就问过,那时贺臻托着肉脸颊,讲话还有点大舌头,一脸不高兴地说:“她不喜欢爸爸,我不喜欢她。”
苏答意外她竟然知道这个,追问:“你怎么知道奶奶不喜欢爸爸?”
“她一直跟我说话,然后跟大伯说话,然后……然后又跟我说话,又跟大伯说话。”贺臻的大伯自是贺骐。
她人虽小,心思不可谓不敏感,讲的尚且不是很流畅,思路已经很清晰,“奶奶有好吃的都不给爸爸,就给大伯,给我,又给大伯……我才不要吃。”
对于贺臻来说,有些东西很简单。
爷爷奶奶是爸爸的爸爸和妈妈,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像爸爸妈妈。
她的爸爸和妈妈,有好吃的第一个就会想起她。她摔跤哭了,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教她稳稳地走路,下次不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