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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廷话最少,但是被关注度最高。
任勤勤总看他,冯燕妮也总看他,孙思恬也常被任勤勤捕捉到偷偷打量徐明廷的目光。
而徐明廷看谁呢?
他的目光似乎不是专注于书本,就是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眼神略带一点点犹豫,心思似乎越来越重了。
*
春天太过短暂,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春装穿不了多久就又换成了夏装。
一成不变的只有无止尽的周考,月考和模拟考。
任勤勤还记得那个考完二模的下午,他们一群人筋疲力尽地趴在楼顶的栏杆上喘气,就像一排湿答答的、馊臭的抹布。
正是人间四月天,可万恶的南风给整个校园添了一层浓重的仙气。
学府好似成了修道求仙的玄门洞府。学子们兢兢业业,日夜修行,就为了顺利度过六月大劫,得道飞升。
少年们居高临下,每个人叼着一根冰棍,眺望大半个校园。
同学们在绿树掩映的道路上行走,小情侣会在偏僻的角落里悄悄拉手,接吻。
任勤勤说:“难怪天上的神仙什么都知道。从上往下,一目了然。”
冯燕妮砸吧着嘴,忽然问:“你们说,十年后,我们都会是什么样?”
这是天下每个少年人都想过的问题。
“我要成为一个成功人士。”张蔚率先说,“我想好了,我要读金融专业。十年后我都二十八啦,应该正在投行里混得风生水起。”
“我可能在高校吧。”孙思恬斟酌着说,“我爸妈都想我念个稳定的专业,能留校工作。他们说大学里工作很好,有寒暑假,环境又单纯。至少,我也会去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我大概就是继承家业了。”宋宝成无精打采。
“有家业继承还不好?”冯燕妮朝他翻白眼,“一进公司就是小老总,员工朝你鞠躬,妹子朝你抛媚眼。你不是最好这口的么?”
“电视剧里这么演,现实中谁会这么轻松呀。”宋宝成哀叹,“生意经难念得很,手下几百上千人敲着碗等着你发工资吃饭呢。我爸才五十就秃头了,我可不想像他这样。”
可不是么?沈铎就是现成的例子。这个班一旦接不稳,连命都有可能丢呢。
“燕妮,你呢?”任勤勤问。
冯燕妮轻快地说:“我要开一家超级可爱的咖啡店,做老板娘。然后嫁一个又帅气又温柔的老公,生两个小宝宝!”
大家都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冯燕妮不服气,“十年后我们都二十八啦,可不该结婚生子了吗?”
“我才不想结婚。”张蔚说,“男人只会是女人事业上的竞争者和绊脚石,孩子那更是碎钞机。我呀,要做个事业女性,赚很多很多钱,一个人住在一间面朝大海的大平层豪宅里,养几只猫……”
“你就不怕寂寞?”孙思恬问。
任勤勤大笑:“思恬,你这就不懂啦。人家每晚都有不同风格的小鲜肉送上门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别忙着笑。”张蔚自信满满,“女人有了钱,就多了很多选择权。我们可以工作,也可以做家庭主妇,可以丁克,也可以养好几个孩子。总之钱是好物!”
“这个我同意张蔚的。”任勤勤附和,“像我这样穷过的更清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手头宽裕了,你才可以去憧憬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冯燕妮问。
“我要做个女科学家!”任勤勤舔着嘴角的冰棒汁,“我以前穷得慌,就想大把大把赚钱。现在我不用为钱发愁了,那我就想继续读下去了。比起钱,我更喜欢知识。我想读书,搞科研。”
“看样子,勤勤会成为我们这些人中的女学霸!”
“勤勤,等你拿到诺贝尔奖的时候,我包机请在场的诸位一起去颁奖典礼。”
任勤勤在一片善意的调侃声中望向一旁的徐明廷。
少年的黑发被汗水粘在鬓角,面容已比去年刚认识时硬朗了些。他在迅速成长,只是眉眼依旧温润柔和,显得越发稳重。
“你呢,明廷?”
徐明廷目光投向远处在朦胧雾气中只剩一点残影的跨海大桥,微笑着说:“我还没想好。我觉得不论现在计划再周密,随着时光变迁,人生中各种机遇的不同,都会改变的。不如我们等到十年后,再在这个屋顶团聚。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大家都成为了什么人。”
“我同意!”宋宝成率先举手。
女孩子们也纷纷附和。
“十年之约,就这么定下了。”任勤勤拍板,“我可都记小本子上了。到时候谁不来,我发血滴子去讨你们的人头。”
少年们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大笑。
“糟!”宋宝成手舞足蹈,一不留神把吃剩的冰棒棍子甩了出去。
就见棍子在空中打着转,精准地击中刚走出教学楼的主任,吧唧一声贴在了那光滑可鉴的头顶上!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差点为宋宝成喝彩。
“哎!这是什么?”主任的怒吼声响彻云霄,“谁在楼顶乱扔垃圾?给我下来!”
楼上的罪魁祸首和他的五名同胞飞速缩了脑袋,蹲在围栏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爆出一阵闷笑。
主任还在楼下跳脚。楼顶的少年们互相拉扯着,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