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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邓祖光不以为然,“他们家也是老牌建筑公司了,信誉和资历那是没话说,就是规模不够,没几个钱。估计是懒得陪跑,主动弃权了……”
台上的K国官员开始说话,众人安静了下来。
任勤勤心不在焉地低头翻着手里的册子。因为基金会的工作,她和当地好些高层很熟。一会儿散会后,还得有一番应酬。
正思索着怎么邀请和摆宴,会议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门打开,一群亚洲面孔鱼贯而入。
打头的中年男子有几分眼熟,正是“启东”的项目负责人。原来他们并没放弃,只是来迟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雪白的衬衫,深灰色西装,高挑劲瘦,如一棵笔挺的青松。他大步流星走来,掀起一道轻风。
任勤勤看清了那张脸,脑中嗡地一声。
“很抱歉我们来迟了。”年轻男子朝甲方官员和在座的同行略一欠身,温文儒雅,“打断了会议,我们深表歉意。还请继续。”
他们在听众席的一角入座。
官员重新开始讲话。
沈铎的目光里飘着浮冰,望了一眼那个青年,又看向任勤勤。
任勤勤的视线越过半个会场,牢牢盯着那个年轻男子,满脸难以置信。
那个青年终于有所察觉,朝这边看过来。
他的双目倏然睁大,错愕,惊喜,热切,相继在他脸上浮现。他展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来。
“徐明廷……”
任勤勤无声地呢喃。
*
“启东建设”就是徐家的公司。曾经一度因为资金链中断,欠下巨债,险些破产。这几年渐渐缓了过来,也参加了K国高速公路项目的竞争。
而徐明廷取得硕士学位后,一直在纽约工作,听说在一家著名的投行里混得风生水起,升职如坐火箭。
去年的时候,任勤勤还听宋宝成说,徐明廷好像在那头交了一个女友,是一位名门千金,估计会就此移民美国,定居异邦。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任勤勤几乎觉得她和徐明廷大概只会在十年之约的时候再见面。少年的故事已结束,他们的生活将再难有什么交集。
可此刻,徐明廷就坐在她五六米远的地方,朝她笑得温柔亲切,同七年前一模一样。
那一瞬,任勤勤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校园。
徐明廷……他回来了。
*
召开会议的政府办公大楼是一栋非常现代化的建筑。
中央空调,厚实的地毯,摆放着鲜花,处处干净整洁。可大楼外,却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贫民窟,棚户层层叠叠,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像一群劳碌的工蚁。
任勤勤和徐明廷站在走廊的落地玻璃墙前,眺望着这片土地上的富裕与贫穷。
“这是我第一次来K国。”徐明廷的嗓音已没有了少年人的清亮,变得低沉而浑厚,沉稳有力。
有着这样嗓音的男人,一定让人觉得非常牢靠可信吧。
“回家里做事其实是我早就决定好了的,但是在原计划里,我还要在外面多磨练两年再回来的。没想现在有个很好的机遇,我就提前回来了……”
任勤勤听着徐明廷絮絮地说着,一边打量着他。
徐明廷已是个成熟的青年。
他身躯厚实,背脊笔挺,肩膀开阔,穿着西装十分好看。他脸上的棱角分明了许多,骨骼已彻底长开。鬓角和眉毛精心修理过,下巴上也有了一层浅浅的青色。
少年到青年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徐明廷不仅只是面容成熟,他的气质同过去也截然不同。他依旧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却自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带着压迫感的气势。
以前的他,是个清俊的拈花少年,现在的他,则是一位持剑的青年侠客。他身上多了一股含蓄却不失攻击性的杀气。
这七年里,他的经历或许可以写成一本书。
徐明廷也在打量着任勤勤。
利落而又不时妩媚俏丽的卷发,简洁的西装套裙,没有戴什么首饰。任勤勤的眉眼变化并不很大,少年的婴儿消了些,轮廓有了点棱角,显得更精致俊秀。
她还是同过去一样清爽大方,又因职场锻炼而多了一份精干利落。
成熟,却不市侩。这个女孩这些年应该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她的唇角是轻松的,眉宇是舒展的。
吃过苦的人不会有这么明朗讨喜的脸。不论他们再放松,再伪装,脸上总会有一抹劳苦和幽怨。
窗外的阳光浅浅地照在任勤勤施了薄妆的脸上,雪肌红唇,精巧的桃心小脸,一双杏目还是那么神采奕奕,总是带着生机勃勃的笑。
“你的变化真大。”任勤勤感叹。
“而你一点都没变。”徐明廷也欣慰地笑了。
任勤勤问:“这么说,你现在回家里的公司做小老板,要领着团队,和‘鲲鹏’竞争这个援建项目了?”
“纠正你两点。”徐明廷说,“第一,我不是什么小老板,我在公司里的职位只是总经理特别助理。”
这是个太子爷常用的头衔,当年沈铎也做过。任勤勤点头。
“其二,我没有领着团队。这个项目我也才接触不久,正跟在王经理身后学习……”
“当然,”徐明廷语调一转,“我们确实会和你们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