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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女子气场全开,如沈铎的离魂上了身,不仅行事风格酷似沈铎,连她冷静漠然、出奇镇定的神态,也同沈铎如出一辙。
可没人觉得任勤勤在模仿沈铎。仿佛这个年轻女子过去活泼开朗的外壳下,本来就藏着这么一个镇定稳重,浑然大气的灵魂。到了关键时刻,她将之施展出来,以稳定大局。
任勤勤强势果断,可以毫不示弱地同蔑视她的高层元老争执不让。她也灵活多变,遭遇到抵抗,总有办法从侧面达到自己的目的。
任勤勤只是代职,她不留恋这个职位,所以她毫无顾忌,有着死士的决绝。公司里几个刺头高层都同任勤勤短兵相接切磋过,也都领教到了这个年轻女子的厉害。
尤其是那位黄总,是沈家反对派的喉舌,平日里对着沈铎也时不时挑根刺,现在对着任勤勤,就更不拿她当回事了。
对付任勤勤也容易,无非“阳奉阴违”四个字。她吩咐她的,咱们不照做,凡事拖着就行。
任勤勤却很不给脸,直接拿黄总手下开刀,报告晚了一日没交上来,抱歉,你滚开,换你手下人上来干。
人资部是沈铎自己的人,听任勤勤指挥。
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今日调走了,他日就算沈铎回来,想官复原职也难。
任勤勤三日内拔了黄总四个萝卜,黄总坐不住了,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和任勤勤“讲道理”——也就是吵架。
可黄总显然是没领教过任勤勤之前和唐璇吵架的盛况,大大低估了这个年轻女人,才开口说了一句,就被怼了回去。
“他忙不过来,但是别人却忙得过来,说明他能力不行,尸位素餐。黄总您年纪大了,顾及不过来,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不然让人说我任由下属欺负您这样的元老,太不尊老了!”
就差没直接说黄总你老糊涂了。
黄总马失前蹄,再开口就有点仓促:“有些工作,可以等沈总回来后再做……”
任勤勤惊讶:“黄总,在你们家,父母不在,孩子就可以不写作业啦?”
见黄总又噎住,她又说:“您就当我是那个代替父母监督孩子写作业的补习班老师吧。反正沈总回来,是要检查你们的作业的。到时候是奖是罚,全看沈总的意思了。”
黄总败北而归。
但是对着别的董事和高层,任勤勤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姿态放低,张口就从情分入手,讲沈铎当家这么多来年劳苦功高,是个难得的英主。再讲到自己,“人微力薄,临危受命,终日惶惶,唯恐辜负了沈总的托付”,一不小心能背到出师表上去。
不仅如此,任勤勤展现出来的业务能力,让所有轻视她的高层都暗暗吃惊。
有章有法,逻辑分明,任勤勤不禁熟悉公司运作流程,还清楚各部门正在进行的项目。凡事她能裁决的,给出来的批复都让下面的人挑不出什么错。
沈铎那种超人一般的办事效率,任勤勤是望尘莫及的。于是她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该批阅的文件从不留到第二天。
“确实有能力,沈总也没太胡来。”
“到底是沈总一手栽培出来的,临时顶用一阵,是够资格的。”
“算了,你看唐璇都避开她的锋芒了。”
“就是不知道沈总什么时候能康复。还没有醒吗?这都第几天了……”
这时距离沈铎动完手术已有三天,可是他依旧躺在床上没睁眼。
听郭孝文说,沈铎的猪头脸终于消了肿,恢复了昔日的美貌。那如今就是一个正宗的睡美人了。
不论哪个专家看来,沈铎的手术都做得非常完美。
名医发挥了他足以被载入医学史册的高超水平,修补了他饱经□□的大脑。
术后,沈铎那颗金贵的脑袋被左三层右三层地包扎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上。
高级特护病房里,空调设定至最舒适的温度,开着加湿器,摆放着鲜花。惠姨还去寺里请了一尊菩萨供在墙边……
至于沈铎一直没醒过来,医生的解释是,人的大脑构造相当复杂,很多地方都还是医学上的盲区。大脑受到的创伤需要一段时间自我修复。
至于能修复到什么程度,还能不能再醒过来,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准话。
“医生说,小铎的大脑对外界刺激有正常反应,手有时候也会动一下。可就是醒不过来,医生也没辙。”惠姨在电话朝任勤勤吐苦水,“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每天给他擦身按摩,和他说话。眼泪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可他就是没醒来的样子……”
任勤勤正在忙碌地处理着公务,下意识想说一句:“要不拿鞭子抽他几下试试?”
又忍住了,改说:“要不放点音乐?”
“怎么没有放?”惠姨说,“都是小铎喜欢的曲子呢。贝多芬,巴赫……”
“不能放他喜欢的呀!”任勤勤说,“咱们不是要刺激他醒过来吗?那就得放点他最讨厌的歌才对!”
说完,大手一挥,列出了一张《沈铎最厌恶十大金曲》,发给惠姨。还叮嘱惠姨把音箱搁在沈铎的床头,音量不妨大一点,每天不间断滚动播放。
死人听了都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就不信沈铎还能躺得住。
可没想到,沈铎竟然硬生生顶住了魔音灌耳的迫害,躺在床上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