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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忍住,换成一句:“是的,要不我们改日再聚。”
沈南灼无意戳破这种小谎言,何况他本来也已经打算带林栀走了。
女孩子晚上独自在外到底不□□全,他得先把她送回家。
他点点头站起身,朝蜷在卡座里面的林栀伸手。
小姑娘好像被吓了一跳,然后皱皱鼻子,默不作声地抱住自己的背包。
“……”
看来是不需要他牵手手。
沈南灼默了默,不动声色地将手又收回来,声音低醇:“走。”
徐净植眯着眼,甚至从这一个字里品出温柔。
跟林栀告过别,她坐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走远。
“明明身高差也很合适,怎么沈南灼就成爹辈的人了……”
她正坐在原地啧啧啧地嘟囔,头顶传来一片暖意。
徐净植蹭地抬起头,看到小学弟一只手落在她脑袋上,桃花眼里笑意四溢:“林栀姐走了吗?”
“是啊,你好慢。”
他坐下来,将两杯冒热气的牛奶都放在她面前:“微波炉好像出了点问题,明天我找人来修一修吧。”
徐净植点点头,伸手去拿牛奶,一转头,就见宋以清坐在那儿,正放远目光盯着门口看。
光与影的罅隙里,身形高大的男人伸手虚虚环着身边的女孩子,带着她穿过人潮。
徐净植拱拱他:“你看谁呢。”
“那个叔叔……”宋以清不太确定,有一点困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谁?沈南灼?”徐净植好奇,“可你大学之前不是根本就不在北城嘛,他是北城出了名的土著耶。”
“我也不知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宋以清回忆一阵,沉吟,“你记不记得北方防护林那场大火?六年前,死了很多消防员。”
“我总觉得,我在那场火灾里,见过他。”
***
入夜之后下起了雨,雨幕潇潇,整座城市都被潮湿的水汽笼罩。
行人来去匆匆,车水马龙,霓虹在夜雾中拉出长长的光带。
林栀和沈南灼坐在后座,相顾无言。
……确切说是林栀单方面对沈南灼无言,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雪松木清澈的暗香,她将背包放在腿上,一只手扣着安全带,一直盯着窗外看。
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
沈南灼余光落在她身上,沉默一会儿,低声问:“你饿不饿?”
林栀两只兔耳朵一动,转过来,鹿眼里还有没有完全散尽的水汽:“我不饿。”
沈南灼沉吟一下,想了想:“可是刚刚你好像点了牛奶,但最后也没有喝。”
他在酒吧里时,看到有个少年端着牛奶过来,但私心不想久留,所以还是带着她离开了。
“这样。”他放慢语速,征询她的意见,“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一点宵夜,我再送你回去。”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沈南灼哭笑不得:“我能干什么?”
他轻声叹息,“我不太会哄小女孩,可你今晚一直没有吃东西,应该补充一些食物。”
林栀盯着他,眨眨眼,炸起的兔子毛慢慢平顺下去。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已经过了凌晨,这儿是著名的酒吧街,除了酒吧只有酒吧,两个人总不能换个酒吧喝柠檬水。
沈南灼问司机:“陈叔,附近有没有现在还在营业的店?”
司机想了想:“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店都是快餐店吧?肯德基或者星巴克?您想吃什么?”
沈南灼余光看看林栀裸露在外、光洁细瘦的脚踝,慢悠悠吐出两个字:“热食。”
“那……馄饨行不行?我家楼下有个小吃店,是一伙南方人开的,在附近还挺出名的。我往常每次半夜经过都还有人在那吃宵夜,现在应该也开着。”
老陈家离这儿不远,沈南灼点点头,转过去问:“吃小馄饨好不好?”
他声音压得很低,毫无攻击性,简直像是哄诱。
林栀睁圆眼:“吃完就让我走吗?”
她话音一落,车内不合时宜地传出一声小小的“咕咕”声。
是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
林栀:“……”
沈南灼失笑,见她的长耳朵又开始偷偷往里卷,突然很想搓搓她那一小团尾巴:“对,吃完就放你走。”
车子调转方向,没几分钟,停在一家小吃店前。
雨还没有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雾,整座城市的霓虹灯都显得水濛濛。
这店很迷你,一部分座位在店里,一部分座位放在店门口撑起的遮雨棚下。
老板支了个炉子烤红薯,热气和香气缠绕在一起,丝丝缕缕地往上飘,形成一道小小的白烟。
店内有几个下夜班的白领在吃宵夜,沈南灼收起伞,环顾四周:“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吧。”林栀搓搓手指,“我不冷。”
话出口她自己愣了一下,这语态好像有点太熟稔了,好像两个人天天一起吃饭似的。
沈南灼毫无所觉,点点头,从桌子上抽出抽纸,把小桌和塑料椅都擦一遍:“这里避风,冷的话就换到里面去。”
林栀没有说话,他于是又问:“想吃什么?”
这家店的招牌是虾皮馄饨,林栀匆匆看一眼,挑了最上面的:“就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