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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之想起来了, 上回前往剡溪的时候,王徽之提过这件事!
“这武陵王,好不好相处?”王献之犹豫起来。
王徽之告诉王献之:“武陵王与会稽王世子一样!”
言下之意:是个头脑简单好忽悠的人!
王羲之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两个儿子,他轻声言道:“太后让武陵王与会稽王一起入朝辅政,如今武陵王为镇军大将军,会稽王为抚军大将军。”
王羲之在警告两个儿子, 不要跟这两方人扯上关系。
王玄之若有所思的问道:“武陵王来寻七郎,莫非是为了造水车的图纸?”
王徽之一脸嫌弃的说道:“给了他,这人也发挥不出水车的用处。这就如同黄金掉入粪坑。”
王羲之面色一顿,微蹙眉头说道:“五郎,有辱斯文。”
王徽之撇嘴,转头冲王献之说道:“七郎,武陵王好武,是个粗暴之人。造水车的图纸给了他也毫无用处,不如留给有用之人!”
王羲之语气淡淡的言道:“莫要小看他人。”
司马氏虽然被世家压着,但是不代表司马氏的人都是蠢货。若是有朝一日,司马氏挣脱了世家们的压制,不知道会怎么“回报”各大世家。
“我先去见见此人!”王献之放下竹牌,站起来。
王徽之也站了起来,跟着王献之一起穿鞋离开。
王羲之瞥了眼王玄之。
王玄之疑惑的问道:“阿耶,你不去见武陵王?”
王羲之的脸变成这样,他一点都不想见人!
挥挥衣袖,王羲之告诉王玄之:“若是武陵王问起,便说我身子不适。”
“嗯……”王玄之站起来,穿上鞋朝两个弟弟追去。
正堂里,坐着一位样貌英俊的青年。那青年墨发用白玉冠束起,他眉如宝剑,眼睛炯炯有光,鼻子挺拔,面部线条菱角分明。这是一种不一样的美,硬汉之美。
初见时,王献之被这人的气势惊了一下。
“足下便是武陵王?”王献之软糯糯的开口询问。
司马晞见到王献之,被这位小人的容貌惊艳到了,他笑声朗朗的言道:“果然是‘落雁美郎’!王七郎真是琳琅似玉!”
其声沙哑而又低沉,就像是晚风吹过竹林,沙沙迷离。
王献之脱鞋走进席间,朝司马晞行礼。
跟进来的王徽之,原本不想行礼,被王玄之警告了一眼,这才跟着王玄之一起向司马晞行礼。
“殿下!”王徽之与王玄之弯下身子。
司马晞目光诧异的打量着王氏兄弟。他没想到王羲之的儿子,竟然会恭敬的向他行礼。
建康里,诸多琅琊王氏的嫡系,见到司马氏并不会行礼。除非是见到皇上,那些人才会意思意思行个礼。而王羲之的几个儿子,竟然如此客气,真是令人意外!
“几位郎君不必多礼。”司马晞摆手,亲自起身走到王献之的面前,把王献之扶起来。
王献之抬头看向司马晞。看多了温文尔雅的斯文美,乍然见到另一种阳刚之美,王献之被惊艳到了。
被王献之用这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司马晞心里更为诧异。
但凡听过他名声的人,都会对他本人十分鄙夷。可是这王七郎,竟然用这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真是奇也!
司马晞拉着王献之坐下来,让王献之坐在他的身旁,两人挨得很近。
缓缓开口,司马晞声音沙哑温柔的对王献之说道:“小王听闻王七郎的智慧价值连城,便亲自登门拜访,想见识一下王七郎的智慧。”
王献之颔首:“足下想见识水车?”
司马晞摇头,笑容灿烂的言道:“原本是想见识水车的。可见了王七郎之后,小王倒觉得,还是王七郎更有趣!”
王献之摇头:“足下抬举了。”
司马晞越看越觉得这小人长得真是好看,他好奇的问道:“王七郎可喜欢小王?”
听到这话,王徽之张了张嘴巴,刚想说话。
王玄之暗暗捏了一把王徽之,让王徽之闭嘴,别瞎得罪人。
王徽之转头,睨了眼王玄之,轻哼一声,声音很低。
司马晞注意到了另外两位王家郎君的举动,抬头看了眼他们。
王献之开口告诉司马晞:“有人美如春花,有人清朗如月,有人温柔似风,有人纯净如雪。而足下,初见第一眼,让我想到了夏日之艳阳。”
司马晞来兴趣了,笑着问道:“何意?”
王献之慢慢的说道:“夏日之艳阳,不似春光温暖,不似秋日温煦,不似冬阳温柔。众人厌恶其炙热。”
司马晞面色一顿,双手握成拳头。
王献之睨了眼司马晞的手,继续说道:“众生厌恶夏阳,却又离不得夏阳。尤其是草木,草木最需要夏阳。春生夏长。如果说春天给了草木生机,那抚育草木生长的就是夏阳。烈日炙热,使草木顽强的成长起来。人亦是如此。”
司马晞低眉思索,莞尔一笑,拍手称道:“王七郎果真是个妙人!”
王玄之暗暗佩服王献之,这话说得真漂亮!听王徽之说话,能把人气死。听王献之说话,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倍感舒适!
司马晞转而问道:“方才王七郎说,有人美如春花,有人清朗如月,有人温柔似风,有人纯净如雪。不知是哪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