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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耐人寻味的是,她的衣箱里竟有一条怀王的香云色汗巾。
此事一出,轰动了京城,人们议论纷纷,登时把之前楚莞和怀王的诗会流言掩盖得结结实实。
有说怀王不愿让这门亲事成了,趁机下手想让沈杨亲家变仇家,有说是侍女心悦怀王,自己想出的主意来解决情郎麻烦的……
市井传言不堪入耳,但不得不承认都有一些道理。
不管是哪种流言,总之都和怀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前一阵子诗会风波,怀王的名声还只停留在行为放荡,如今却渐渐成了心思深重,心狠手辣……
只因为没有实证,大家心照不宣,都未挑破。传闻庐陵王把此事报上去后,皇上为此事震怒,离京就藩,哭求才作罢。
杨芙却相信此事八成是怀王动的手脚,他表面洒脱不羁,可内心却无比阴险无耻。
上一世,他借怀王妃的离世铲除了国公府,也铲除了永王最后的势力。
但如今想来,怀王妃的去世更像是一个谜。杨芙记得,那日是皇帝的寿辰,午间的怀王妃还在宫宴上言笑晏晏,傍晚就断了气。
甚至连太医都来不及赶来。
当时怀王悲痛欲绝,亲眼看见儿媳离去的皇帝也大发雷霆,连声询问有谁知情。
杨芙垂着头跪在地上,从未想过这件事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结果跪在一旁的楚莞怯怯的出了声,说是曾看见国公府后院的桃树下埋了娃娃,一大一小缝在一起,她当时只觉得诡异,如今想来,却觉得那娃娃和怀孕的怀王妃有几分相似。
杨芙还记得当时五雷轰顶的感觉,她怔怔的望向身旁的楚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楚莞那时已嫁进江府,成为江砚心尖上的人。而国公府,却日薄西山,那次宫宴,贵为丞相嫡女,国公府长子之妻的魏夭夭压根没有露面。
楚莞话一出口,皇帝立时让怀王查抄国公府。
当着皇帝的面子,谁都不敢糊弄。查抄的人还真的在国公府找出了不少腌臜东西。
从此后,国公府彻底失去圣心,也给了永王致命一击。
那时就有流言,说是怀王不惜用自己妻子的命,也要扳倒国公府。
还说江砚作为怀王的心腹,提前嘱咐了自己的爱妾楚莞,就连那娃娃也是出身于国公府,却被怀王认作妹妹的爱妾埋进去的。
这些流言不知真假,也很快被镇压。但杨芙却坚信世上不会有空穴来风之事。
这一世,怀王就没那般走运了,纵火的流言也传到宫中皇帝那里,皇帝极为生气,一怒之下甚至想让怀王去属地就藩。
按照朝堂规矩,成年的皇子的确都应该去自己的领地当闲散王爷,只是皇帝的子嗣少,又迟迟未立太子,便把成年的两个儿子都留在京城了。
此时让怀王就藩,无疑是直接宣布他夺嫡的失败,怀王自然不甘心,哭着说自己不愿离开父亲,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让皇帝收回成命。
近几日,国公府的众人更是谨慎,毕竟这风浪是从自己家开始的,难免怕惹祸上身。
靖国公还放出话,让杨芙这几日不要出门。
不出门没那么容易,李夫人专门派人来,说是新的青词到了,邀杨芙去府中抄写。
李夫人虽是怀王乳母,但何自己在一起时很少提及怀王,杨芙不愿因为朝堂之事伤了和李夫人的和气,执意要去抄写。
靖国公看拦不住女儿,也只有长叹一声,随她去了。
李夫人倒还是热情,泡了上号的绿茶,又陪着杨芙说了一会子话,才道:“你且在这儿等着,那新的青词我放在书房了,我去找找拿给你。”
杨芙笑笑,乖乖坐在桌案后头等着。
谁知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夫人没露面,怀王却踱步而来。
杨芙皱皱眉,匆匆行个礼,抬步就要离去。
还没走出房门,杨芙纤细的手臂突然被他紧紧攥住,怀王眯眯眼:“你就是传言中本王要烧的小丫头?”
杨芙一怔,侧身道:“殿下请慎言。”
怀王不屑地挑眉:“本王再不济,也不至于去烧一个小丫头。”
说罢,又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听说怀璋已经投靠永王了,本王自问从未亏待过他,他却要和我对着干。更有趣的是,听说他这番行事也是因为你?”
杨芙根本不愿意和他有多余的交集,轻咬下唇从他手臂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殿下,我的侍女还在门外等我,请转告李夫人,我回府去了。”
怀王并不阻拦,只不以为然的抬抬桃花眼,本想看看这女子有什么妖娆的倾国之姿,结果不过是个纤纤幼质的小女孩罢了。
杨芙快步走出李夫人处,径直坐上回府的马车。
在大部分人眼中,虽然怀王之前地位稳定,在朝中威望甚高,但皇帝竟因此事有意让他去属地,朝中局势一下子不明确了。
可杨芙却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在上一世,皇上始终瞩目性子洒脱的怀王,至于沈贵妃和永王,不过是用来权衡朝局迷惑视听的棋子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上一世,永王才会轻易地一败涂地。皇帝才会纵容怀王借巫蛊之事大肆查抄靖国公府。
她今日行事,也许已经算得罪了未来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