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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从来不想让她看见那些风雨。
顾怀璋轻声道:“放心。”
杨芙想了想道:“王爷……这件事是怀王做得对不对,那些盔甲也是他的阴谋,
顾怀璋嗯了一声:“事情已经过去,既然已被识破,怀王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怀璋猜想此案定会被怀王说成是一场误会,只是尚不知怀王具体要怎么圆。
“他真是个阴险的人!”杨芙想起上一世小姑姑和姑父的枉死,依然全身发冷:“竟然给别人乱扣谋反的罪名,这是要白白死掉多少人啊。”
“宫内夺嫡向来如此。”顾怀璋大步向前走去:“毕竟若能一举除掉永王的母族和国公府,那怀王离东宫就只有一步之遥。”
杨芙拉拉他的手臂:“我爹爹和哥哥呢?”
“你爹爹也被软禁在国公府中,你哥哥眼下在皇城司,没受刑,放心,他定能安稳出来。”
细细散散的雪花飘下,落在顾怀璋裹着玄色披风的肩头,杨芙伸出小手为他抚落,忽然想到:“王爷,你怎么没有带兵来?”
顾怀璋迟疑片刻,还是道:“动起兵戈不好收场,到时难免误国误事。”
前路覆盖着脉脉细雪,一片莹洁晶莹,杨芙被顾怀璋抱在怀中,没有沾惹上一丝一毫的血腥。
走出国公府,顾怀璋把杨芙放进温暖的马车里,转头嘱咐了王内监几句,便要起身离去。
杨芙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真如孩子般粘人又胆怯:“王爷,你要去哪里?”
“进宫。”顾怀璋摸摸她的后脑勺:“听话,先随王内监去公主府等我。”
“王爷陪我。”小姑娘眼睫微动,泪珠接连滚落,三四天的光景,她娇嫩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我好怕,我不要离开王爷。”
杨芙抽抽噎噎哭着,小身子从马车里探出来,找寻着想要再次投入王爷结实宽大的怀抱,慌得王内监忙去扶稳他。
顾怀璋忙把杨芙揽在怀里,拢拢她鬓角的发安抚道:“我去面圣,两个时辰之后定然回去陪你。”
杨芙埋头在顾怀璋怀抱里蹭来蹭去,直到把眼泪全部摸在他衣襟上才作罢的抬起头,小身子抖抖索索:“那,你要早点回来,我要牵着王爷的手,牵着手才能睡着……”
杨芙哭着想,她终于说出内心深处的话了,对,她就是个撒娇怪,她好想每天都能枕着王爷强健的胳膊,拉着王爷的大手进入梦中啊,只要有王爷在,所有的梦都会有盔甲。
顾怀璋笑了:“好,小妖怪先回家,我已嘱咐母亲照顾你。”
说罢,对王内监一点头,翻身上马。
杨芙目视骏马上巍然的背影消失在路街头,引袖擦干眼泪,再开口时,声音虽细弱,却已没有了娇怯:“王内监,劳烦您带路照顾了。”
王内监忙道:“姑娘说哪里话,能照顾姑娘,老奴打心眼里高兴。”
宫中,皇帝对顾怀璋笑道:“已经有七八个人来向朕说沈家是冤枉的,还让朕千万莫迁怒永王,你今日来,不会也是过问此事吧?”
他素来疼爱这个外甥,但方才已知晓顾怀璋在国公府的举动,心里很有几分火气。
顾怀璋沉吟道:“臣的来意和此事也有些关系。”
皇帝沉静地看着他:“你向来不爱过问朝中事。”
“这也算是臣家中之事。”
“家中?”皇帝一挑眉:“这事和公主府还有关系?”
“和臣日后的妻有关。”顾怀璋郑重跪下:“臣此次前来,是请陛下赐婚于臣。”
皇帝脸色登时一沉:“你向朕求娶谁?”
“靖国公府的姑娘,杨芙。”
“靖国公府?”皇帝露出冷笑:“靖国公府尚在戴罪,你不知道么?”
“臣知道。”顾怀璋跪在地上,凝眸看向皇帝:“臣此生愿于她祸福同担。”
此话一出,顾怀璋向来冷峻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柔情。
皇帝一滞道:“若是朕不同意呢?”
顾怀璋低声道:“臣与阿芙两情相悦,臣愿用攻下泽州的军功来换这份姻缘,而且……陛下也不忍让臣与心爱之人分离吧。”
攻下泽州时,皇帝的确曾答应,满足顾怀璋一个心愿的。
皇帝久久未语,也并未命顾怀璋起身,他转目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和南平公主向来感情要好,对顾怀璋这个外甥也自然有几分亲近。
小辈的皇亲国戚,多半是纨绔,不在朝廷事务上用心,顾怀璋却自小身手出众,十三四岁的年纪便能穿杨,皇帝为了哄外甥开心,便在他生辰时封他为京营的副都点检,本来只是虚职给个名头,谁知顾怀璋第二日便去了军营,明明该是个纨绔公子哥,在军中却沉稳干练。
京营颓废,顾怀璋一步步在营中扎稳脚跟,训练兵士,这才使得京营兵威稍振,
皇帝记得,顾怀璋十五岁时,曾随勋贵大臣们一起去西苑观赏猛禽。
皇帝看关在笼子里的猛虎极为温顺,便动了逗弄的心思,越想越跃跃欲试,便不顾阻拦,令人开笼放虎,谁知老虎出笼后蓦然暴怒,腾空直扑过来,圣驾旁的侍卫一瞬间呆立在原地,皇帝正惊慌时,眼前却闪过顾怀璋凌空而起的背影,他干脆利落一剑斩杀虎头,于危急中救驾。
事后,皇帝笑着问外甥道:“当时不少人阻止朕放虎出笼,担心老虎失控,你为何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