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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的话不似作伪,何晏又回到未央的院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找了半日,莫说未央的身影了,就连未央身边丫鬟的影子,他也不曾瞧见一个。
萧飞白是铁了心,让他见不到未央。
天边泛起鱼肚白,何晏立于长廊阴影处,脸色如化不开的墨。
他后知后觉发现,他与未央的距离,原来不止是未央喜不喜欢他的问题。
他商户的身份娶未央是高攀,萧飞白动动手指,便能将他与未央隔绝开来。
他以前只想着,商户的身份虽被人瞧不起,但做起事情来,却比天家子孙要容易。旁人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利字为先的商户,不会对他心怀防备,更不会故意寻他的麻烦,给他添堵。
当然,生意上的事情除外。
商户的身份委实方便,一时之间,他并不着急恢复自己天家子孙的身份。
而今被萧飞白摆上一道,他方知道,商户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那夜未央问他的话,问他何时能恢复身份。
他以为未央是不想见他被人瞧不起,而今看来,更像是另有打算。
何晏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天际。
十月的天气,秋风萧瑟,红日不似夏季的热烈,蜷缩在云层中,迟迟不愿出来。
又有一队巡逻卫士到来,何晏收回目光,身形一晃,消失在萧府房顶处。
何晏从萧府出来,便回到自己家中,焚香沐浴,换了衣服,正坐花厅,调弄着茶水,等待着楚王的到来。
他送给未央的那块暖玉,是揭开他身份的契机。
楚王念旧,又有意将水搅浑,想来是很乐意帮他这个忙。
………
未央并不知道萧飞白与何晏私下的事情,只觉得这几日何晏似乎格外忙,忙到连萧府都极少来。
以往的何晏,纵然是忙,也会派人给她送些小东西,比如明月楼的小点心,自己猎来的新鲜野味,又或者是不知从哪弄来的话本,以此来逗她开心。
一连数日没有得到何晏的消息,未央不免有些疑惑,近日的何晏,也太忙了些。
想了想,未央决定去问一下萧飞白,看何晏最近在忙甚么。
没道理连一点消息也无。
未央找到萧飞白,萧飞白刚与萧伯信谈完话,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分外有精神,仿佛将太阳披在身上一般。
“甚么事这么开心?”
未央有些好奇,便问道。
萧飞白刷地一下打开描金折扇,笑眯眯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待再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这么神秘?”
未央眉头微动,下意识地将萧飞白的开心与何晏联系到一起。
萧飞白的真实身份是雍城白家人,何晏的表兄,二人被太子陷害,家中只剩自己一人,互相知道身份后,二人便是利益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飞白的事情,便是何晏的事情。
能让萧飞白高兴成这样的事情,仔细想来并不多,她与萧飞白相识这么长时间,萧飞白最开心的一次,是太子下葬的那一日。
那日皇陵之上,众人神色悲痛,萧飞白努力随着众人做出一副悲伤模样来,可上挑着的嘴角怎么都遮掩不住。
未央心思翻涌,问道:“莫不是你与何晏的身份要恢复了?”
除了这件事,她实在想不起其他能让萧飞白这般欢喜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萧飞白被县主日夜以继的逼婚的情况下。
“我家未未,总是这么聪明。”
萧飞白拢起折扇,敲了一下未央额头,轻笑着说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看起来似乎给不了了。”
“也罢,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未央今日梳的鬓是灵蛇鬓,飘逸灵动,被萧飞白的折扇一敲,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发便有些趴趴的,失了灵蛇鬓的美感。
未央瞥了瞥嘴,理了理鬓发,不满道:“我才不稀罕甚么惊喜。我只知道,你再敲我,我便恼了。”
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却也是欢喜的——萧飞白是何晏表兄,萧飞白都要恢复身份了,想来何晏这位废太子的后人,也离认祖归宗不远了。
想到这,未央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恢复身份就好,这样一来,何晏便不是备受世人冷眼的商户了。
但转念一想,恢复身份也有不好的地方——他是废太子的后人,若是恢复身份,便必须要为废太子翻案,一旦翻案成功,他便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如此一来,他身份贵重是贵重,但也成了众矢之的。
远不如现在的商户身份来得自在。
商户身份让他可以韬光养晦,以待时机,一旦成为天家子孙,他便深处旋涡之中,明枪暗箭接踵而来。
未央心中的欢喜又被担忧冲淡,秀眉微蹙,面上露了几分出来。
萧飞白看了看未央,眸光微转,道:“下次给你带更好的桂花油来。”
未央满口应下。
“舅舅,你若恢复身份,必是要重审当年秦家满门战死一案。”
未央看了看萧飞白,问道:“但此案牵扯甚广,且年代久远,知情者寥寥无几,贸然提起此事,只会得罪北方将士。舅舅是请了何人,让他冒着得罪北方将士的风险,来帮舅舅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