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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识挣扎着坐起来,陶颂微微蹙起眉,轻手轻脚地给他抹了泪水:“怎么了?”
这温和的语气听得喻识再度心头一酸,他阖上眼压了好一阵子,才能说出话来:“我知道……我知道喻岱长老如何死的了。”
“如何?”陶颂心头一紧,直觉他情绪不对。
喻识深吸一口气,默了良久,苍凉一笑:“他是为了救……”
他这话尚未说完,外头忽然一股疾风,直冲宗祠而来。
陶颂捏诀结界护住二人,只见这风有摧枯拉朽之势,直掀起宗祠之顶,墙壁轰然崩塌,木牌明烛洒落一地,火势伴着吹进来的红叶,卷地而起,周遭霎时一片烧灼之势。
此一壁栩栩如生,霎时倾没。
这燎原之火中央,竟是一只展翼苍鹰,也不知如何闯过禁制,身量奇大,啼鸣之声凄厉,眸如寒星,大有发狂之态。
意外乍生,火势越来越旺,陶颂瞧了瞧这情势,迅速判断出,头顶那道缝隙,是出路。
他与喻识对视一眼,确认之后,山月已然出鞘。
这苍鹰被雪亮剑光一刺,眸中些有混沌,然瞬间又复了发狂形态,像是被什么所控,羽翼煽动得愈发猛烈。
陶颂已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然而他尚未出招,穴中潭水处突然跃出一只巨鳄。
这鳄鱼破水而出,亦是发狂之态,却直接咬住了苍鹰一侧羽翼。
尖锐如铁的羽毛瞬间伴着血色飞扬而起。
两头妖兽就用最原始的法子扑杀撕咬,洞穴内一时碎石连连,满目狼藉。二兽缠斗在一起,其状惨烈万分,倒是没有再理会喻识二人。
却挡住了裂缝之处,愈发不好逃脱了。
陶颂忧心道:“剑修,此处怕是要塌,眼下恐怕要原路回去了。”
喻识只觉得气海越发翻腾,不似往日反复,而是像受什么东西牵引,涨潮似的,撕扯得他分外难受。
他强自缓了缓,低声道:“那条甬道与各大妖兽所居之处连通,怕也不甚安全。但没有别的去处了,留在此地只能等死,小心些。”
他面色苍白,陶颂更为忧心:“怎么在此时有所反复?”
喻识咬了咬下唇,拼命抑制住:“别管我了,一会儿就好。”
他抓起陶颂手腕,便朝着来时白光疾行而去。
一路碎石草木鲜血连连,狂风不止,结界有些抵挡不住,于二人触及白光之时,被巨鳄甩起的断尾扫过,在陶颂身后砰然碎裂。
喻识飞速拔剑斩了一只甬道内飞扑而来的雀鸟,伸手扶住陶颂:“怎么样?”
陶颂方才在身后护着他,喻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断尾伤着了。
陶颂抿唇摇摇头:“没事。”
他泰然自若地回身祭出个什么法器,想是又是封弦给的,牢牢封住了身后一地惨烈。
只能往前走了。
这甬道内显然也被妖兽踩踏过,碎石凌乱,墙壁上俱是划痕,似乎有激烈相争的痕迹。
被喻识一剑砍了的雀鸟摊在二人脚边,周身羽翼之下,缓缓溢出黑紫血液。
喻识一时又觉得气血上涌,一把捂住胸口。
鲛珠也四下碎裂散落,甬道内昏暗了许多。
陶颂越发担心他,喻识缓了一口气,却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陶颂抬头,方差觉这幽暗甬道内寂静异常,只有悠悠荡荡的风。
剑修的直觉,周围潜藏着无数危险。
像暴雨来临前的夜晚,越是压抑,越是危险。
喻识又觉得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了。
他这次没有想躲开,而是反握了回去。
陶颂心下一跳,蓦然沉重了许多。
身后的伤隐隐作痛,他心内越发清明,只余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带喻识平安出去。
二人屏息凝神,最近的一道呼吸声,逐渐清晰起来。
二人执手前行几步,三尺之遥处的石壁突然消失,一只满口獠牙的长毛活物突然奔出。
喻识一个闪身劈开它的头颅,落地时,陶颂已斩断它的身躯。
是一只长耳的兔子。雪亮剑光划过,一身长毛浸在黑紫血液中,已碎成几块。
喻识有些讶异,又有些安心。
上辈子时,很少有人能与他配合如此得当。
他还没有与陶颂正儿八经地一起出过手,却不想两人默契至此。
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陶颂又过来拉住他的手,温和而有力。
眼前愈发昏暗,二人捏了明目诀,敛起气息,尽量快步地沿着墙壁前行,修士护身的结界虽然更容易刺激这些妖兽,但不设显然更危险。
二人连斩数头妖兽之后,整个甬道内都弥漫着迫人的血腥气。
这更容易刺激到凶暴的妖兽了。
于是喻识刚收回斩杀蝙蝠的剑,便察觉出了异样。
甬道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能听见活人的心跳声。而后正前方,不远处,骤然隐隐扑出几道疾促的风。
喻识脚步一顿,只见一条青鳞大蛇呼啸而来,蛇头极大,几乎要占满了整个甬道。
陶颂抓起他的手,飞速回头跑。
此蛇凶暴异常,两只眼中精光四射,在幽暗的甬道中亮如烛火,像两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尖牙锐利,张着血盆大口,直扑两个活物而来。
身后大有崩塌之状,碎石飞尘四下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