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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神色惊骇不已，目光倏地定格到南少宸身上。
    江满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大脑嗡地一声，呈现出一片空白。
    跪下？
    陆安宁居然要南少宸跪下？南少宸为什么会？
    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陆安宁笑得不怀好意，“南少宸这可不能怪我，是江满月不相信你是我的走狗，所以我要证明给她看，你到底是谁的狗。”
    “你闭嘴！”江满月惨白着脸，大声呵斥。
    南少宸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暴怒，他迎上陆安宁挑衅的眼神，神色从头到尾都很沉静，好像要下跪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也知道，陆安宁就是笃定他没办法反抗，所以故意在江满月面前想方设法的羞辱他。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跪下，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男人下跪，应该是为父母，和以后的妻子。
    可是……
    陆安宁要他跪下。
    他动了动嘴唇，喑哑道：“在这里？”
    “不然呢？回去跪我一个人看吗？那多没意思，反正你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你还在乎什么脸？你该不是忘记了，你出去陪人……”
    陆安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竟然还欢喜的吹起了口哨。
    南少宸的脸色陡然一变，厉声：“你住嘴，我……如你所愿。”
    陆安宁笑得更加得意。
    江满月的瞳孔一缩，惊愕的瞪大眼，她一巴掌拍到南少宸的身上，气得眼睛发红。
    “你在说什么？南少宸你是个男人啊，你怎么对她下跪？你疯了吗？不要跪……不要……”江满月再也顾不得刚才他对自己的羞辱，趔趄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为什么南少宸会这么听陆安宁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陆安宁手里？
    想到这里，她就问他，“你告诉我，陆安宁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要这样子，陆安宁就是个吃人的魔鬼，你不要……”
    跪下。
    那是你生为而人的自尊。
    你不能下跪。
    南少宸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他眼角有潮湿的泪意，她的身体贴着他。
    她的手臂抱紧了他。
    这一瞬，两人的距离被无限的拉近。
    南少宸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夜里，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低眸，看着她苍白差劲的脸色，她的脸渐渐的和以前的满月重叠在一起。
    她如同精灵一样美好，穿着大红色的袄子，戴着可爱的毛茸茸帽子，像一只土拔鼠。
    “林衡，你看下雪了，我们来堆雪人。”
    “别听别人胡说，你不是胖，你只是生病了。”
    “你怕别人笑话你，那我和你一样胖，是不是就没人笑你了？”
    “你以后别在为我挨打了，虽说你肉多，可我也挺……心疼的。”
    她为他赶走了咬人的恶狗，为他摘了水蜜桃庆祝生日，还为他走很久的山路去买药。
    这一刻的心动，让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愿意为她挨打的那个雪夜。
    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
    却还是那个最真诚的林衡，他打不过那些欺负她的人，只能抱着她，不让她挨打。
    他肉多，一点都不疼，那是他唯一可以保护她的方法。
    只是，那时候的小姑娘说她心疼他。
    他那颗心，就开始绞痛了。
    这一生何其有幸呢？
    他恍惚觉得，这一瞬哪怕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不就是下跪而已吗？
    他都可以和狗抢吃的，都可以钻人胯下，甚至可以被南成天送出去……
    他已经这样卑微不堪，已经满身是伤，他还在乎什么面子呢？
    不过，他唯一那一点的自尊心，就是希望这一切不要被江满月看到。
    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唯独不想玷污江满月心里的记忆。
    他要她，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个最好的林衡。
    而不是现在这条走狗，南少宸。
    “江满月，你别让我恶心了行不行？你在我眼里，和陆安宁都是一样的人。你比她好多少呢？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看你这副到死不活的样子，你还是赶紧滚回去吧，免得死在这里，傅庭凌和慕岚找我要人……”南少宸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
    江满月完全分不清他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她的手被他掰开，她流着泪再次抓住他的衣袖，“林衡，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知道吗？我会看不起你的，就算你说我恶心，可是陆安宁不是好人，你说，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你说啊，我帮你啊。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啊。”
    看着林衡给陆安宁下跪，这简直是要了江满月的命。
    她做不到。
    她多想冲过去，杀了陆安宁。
    陆安宁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南少宸冷酷的推开她，咧嘴笑了，“够了，我不想再挺你说话了，你快滚。”
    “南少宸你不要不识好歹。”陆安承怒喝。
    江满月心痛得站不稳。
    “姐，你的血越流越多，我们快回医院。”陆安承拉住了她，“既然某些人这么想做别人的走狗，你还管他做什么？”
    那一瞬，窗户外刮来了风，钻心刺骨的冷。
    “你住口……”她惨白的嘴唇缓缓开阖，声音沙哑而空洞，“他不是，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陆安承神色复杂，哼了一声，“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我求你了，我们快回去吧。我答应过姐夫要好好照顾你……”
    姐夫——
    这两个字响起在南少宸的耳边，他眼眶忽然变红。
    是啊。
    江满月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有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不是慕岚，就是傅庭凌。
    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她未来的归宿，可唯独不会是他。
    只因，不配。
    他的身子微颤，沉默了半天，最终那双笔直的长腿在江满月的注视之下，慢慢地弯曲——
    江满月的美眸瞬间就瞪大，难受的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肺腑之间激荡起一阵灼烧的疼痛感。
    她嘶哑道：“南少宸……不要……”
    就在这时，剧烈的撕裂感从胸口的伤口漫开，她眼前的雾气又重了一些。
    那尖锐的疼痛愈演愈烈，她甚至都要站不稳了，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耳朵周遭尽是嗡嗡地声音。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从陆安承身上滑落。
    在她昏迷过去的时候，她眼前浮现出的是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她笑了笑，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南少宸，恨死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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