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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不敢想，自己对她居然这么重要。
    他一直以为，她是恨他的，因为他设计害死了傅庭凌。
    可突然听到这番极具震撼的剖白，他竟开始颤动。
    陆安承也惊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可是他……害死了姐夫。”陆安承激动的道。
    姐夫——
    这二字，倏地绞痛了江满月的心。
    那一日的大火映入眼前，她差点被逼得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不管慕岚有什么苦衷，是什么目的，他终究是害死了傅庭凌。
    不不……
    傅庭凌不是他害死的，而是她害的。
    傅庭凌不救她，他就不会死。
    欠下这罪孽的人，是她，不是慕岚。
    明明心里痛得快要裂开，江满月面上却是淡然无波的，她听到自己近乎毫无温度的声音。
    “所以呢？”她眨眨眼，唇边氤氲开淡漠的笑，“我是不是应该杀了慕岚为傅庭凌报仇？然后自杀陪傅庭凌一起去死？”
    “我……”陆安承结巴了。
    江满月的眼神太过陌生了，他以为江满月会恨死慕岚，可她居然帮慕岚说话。
    难道……她不爱傅庭凌了吗？
    “安承。”江满月深呼吸一口气，撑住疲惫的身体，走到他面前。
    “姐。”他低下头。
    江满月握住他的手，双目怔怔地，眼底是水光浮动。
    “我累了，这许许多多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到底是错还是对，我都不想去追究了。傅庭凌死了，他是为我而死的。慕岚是有错，可慕岚救过我，帮过我，如果不是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也许，我早就被烧成灰了。所以，如果他注定有罪，那我这条命就该为他一起赎罪。”
    所以啊。
    算了吧。
    散了吧。
    就这样吧。
    人死如灯灭，她还能去改变什么呢？就算傅庭凌还活着，她真的能够忘记过去那些伤痛，继续毫无芥蒂的和傅庭凌在一起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傅庭凌见死不救，让她流产。
    她可以忘记自己的痛和恨，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何其无辜？
    傅庭凌可以不爱她，但不能狠毒到连自己孩子的生死不顾。
    还有……
    傅庭凌对她的百般迁就，以死相救。
    到底是爱？还是以前的愧疚？
    是了。
    这是傅庭凌欠她的。
    她苦笑起来，恐怕是想得太多了。
    因为，傅庭凌已经死了啊。
    他不在了。
    陆安承不敢置信，脸色苍白得可怕，好像第一次认识江满月。
    “姐，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有些话在舌尖几番辗转，可陆安承到底没说出口。
    他不能再逼江满月了。
    她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傅庭凌再好，可是已经不在了。
    难道他要让姐姐为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吗？
    更何况，以前傅庭凌对姐姐做的那些事情……不，不止是傅家，而是所有人，包括他在内。
    他们凭什么要江满月一次次的原谅呢？
    慕岚千错万错，千般狠万般狠。
    他救了江满月，就是对。
    是慕岚让他们这些人还有赎罪的机会……
    “你长大了，也成熟了。”江满月疲惫的笑了笑。
    以前对陆安承是很讨厌的，可他现在变得这么成熟，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弟了。
    “不，我不够好，是我愚笨，不然你怎么会……”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江满月拍拍他的手背，摇摇头，“就不要再提了，我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这所有的错，也并非是你一人造成的。”
    陆安承垂着头，江满月越是这么大度，他就越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也是伤害她的刽子手。
    两姐弟在外面说了一会的话，慕岚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一边等着她。
    江满月看了心里有些酸涩，慕岚也许是知道陆安承对他的偏见，所以才隔得这么远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很心酸。
    这段恩怨，谁都没错，可是谁都受伤了。
    她打住话头，站起身走向慕岚。
    “怎么了？”慕岚的黑眸，仿佛出了神，定定的看着她。
    江满月犹豫了一会，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凑到他手腕间去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她。”江满月的身体挨着他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平静。
    慕岚怔了一瞬，这个亲密自然的动作，让他的眸光一深，眼底凝起细碎斑驳的笑意，犹如星辉连成一片……
    “好。”他轻轻回应。
    江满月拢紧了自己身上属于他的大衣，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她深呼吸一口气。
    “我们回家吧。”
    回家……
    是的，回家。
    她说的是回家，而慕岚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是不是听错了……
    她说我们回家。
    回那里的家？
    慕岚不自觉的出神，眼神看着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垂于双侧的手指开始握紧。
    她的脚步声，缓慢而有力，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里。
    倏地，前方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阿年，你不走么？”江满月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眉目晕染着琉璃般的笑意，一声阿年，从她的唇齿间跃出，似跨越了千山万水，荒芜岁月，翩然来到他的心口间。
    慕岚的瞳孔一缩，心跳开始加剧，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那是家么？”他抬起脚走过去，脚步虚浮疲软，好似行走在漂浮的云朵上，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江满月的眼睛弯弯，目光灼灼：“我重生的家，怎么不是家了？”
    重生，涅槃重生。
    那是一开始改变她命运的地方，那是慕岚给她的家。
    慕岚给她的栖身之所。
    那里不是家，哪里又才是家呢？
    她不想再和自己为难。
    慕岚的薄唇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弯弯的，如同一轮寒月划过她眼前。
    他快步走过去，高大的身躯遮掩住她面前的流光，她整个人都沦陷在他带来的大片黑暗里。
    “那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
    他一字一句的道。
    江满月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许多复杂深沉的情绪，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笑容不断。
    “嗯。”她应了一声。
    然后，她转身要走，手臂突然被一只手扣住。
    “怎么了？”她一脸的茫然，看着这个拉住自己的男人。
    “再叫一次。”他的唇瓣微动，声音低不可闻。
    江满月张了张口，“什么？”
    恍惚之后，她猛地就明白了什么，随后定定的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
    “阿年。”她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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