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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惊骇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怪物。
    “虽然切除子宫会没有生育，但是不切除子宫，癌细胞扩散之后，你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医生斟酌了一会。
    一年多啊！
    顾绮罗只觉得浑身冰冷，许久，她没有发出生育，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从来没觉得生命如此短暂过，一年多她能做什么？
    她能和他一起做什么？
    她难受地靠着墙，胸口像是被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着，怎么都喘不过气，像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一样。
    最后顾绮罗流着泪，深深地吸口气。
    她看着满脸担忧的医生，哽咽的摇头。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我的病情，我不会做手术，我拒绝切除子宫。”
    她像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眼底没有了生机，是死灰般的黯然。
    “我建议你和你家人……”医生想劝她。
    没有孩子，还有漫长的生命。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我没有家人。”顾绮罗流着泪道。
    她和霍之洲离婚了，被她父母赶出了顾家，她孤身一人。
    最亲的人，就是她的云谦。
    她和谁去商量病情呢？她很清楚的明白，她不想切除自己的子宫。
    虽然孩子不是一切，可她不想自己去拖累江云谦。
    他那么喜欢孩子，他那么爱她，那么想要一个和她共同的孩子。
    她被霍之洲那么折磨虐待，他都不嫌弃她，从不负她。
    她最后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连个孩子都不可以！
    她好痛，心里真的好痛啊！
    医生叹息一声，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绮罗哽咽着，忍住眼前的晕眩，人直直的倒下床。
    她肩膀被床板撞得生疼，眼角四周越发的猩红。
    她侧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她把整个人都缩都被子里，可她还是觉得好冷。
    从头到脚的冷，她告诉自己睡觉就好了。
    可她一闭上眼睛，都是江云谦的脸在眼前浮现。
    她心口痛得要裂开了，身体凉得发抖，眼泪顺着眼眶流转，她用力抱住自己，想驱散心底的寒冷。
    可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她还是觉得冷。
    她牙齿都开始打颤，于是她在心底奢望。
    如果他在这里，他一定会抱住她。
    他的怀抱一定和五年前一样温暖，她这样想着，泪落得更加汹涌。
    开始还是压抑的流泪，最后哭到脸都发青紫了，她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窒息的绝望扑面而来。
    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用嘶哑地哭声一遍一遍的唤着：“云谦，云谦……”
    你娶我，好不好？
    最后，顾绮罗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想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他。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去找他。
    她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病房，还是问医生才知道。
    江云谦受的是外伤，身上缠着绷带，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连眼角都没睁开，就像一尊了无生气的雕塑一样冰冷。
    顾绮罗踉跄的跑上前，看到他浑身的伤，她的腿一软，狼狈的跪倒在他的床边。
    她哭着去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他的痛，都镌刻到她的心里了。
    她恨不得自己替他痛，恨不得自己……为他去死。
    她真的是太愚蠢了，他对她一往情深，无言的守候她整整五年。
    他怎么会不要她呢？
    他只是置气而已，他觉得她不在乎他。
    她怎么会不在乎呢？
    她眼前的视线模糊，他却开始缓慢的睁开眼，看到她哭花了脸，他笑了。
    他的手打着石膏，动作艰难地抚去她眼角的热泪。
    顾绮罗浑身僵住，一把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
    她扑在他面前，轻声道：“我没有哭，我只是太高兴了，我见到你，我高兴。你看，我的眼泪都是甜的。”
    江云谦止不住的点头，薄唇噙动，好像要说些什么，但他却痛得皱起了眉。
    顾绮罗握紧他的手，颤巍巍的说：“云谦，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就好了。”
    他无力的点头。
    顾绮罗破涕为笑，用他的手心贴到自己的脸。
    她语无伦次的哭诉着，“你还喜欢我吗？你还肯不肯要我？”
    “要。”他终于发出了一个音符，沙哑而微弱。
    顾绮罗起身坐在床边，继而俯下身，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流到他的脖子上，她抽噎着道：“你娶我，好不好？”
    江云谦注视着她，似乎感受到她的反常。
    可他依旧重重的点头。
    娶她，是他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他一直都在等她开口。
    顾绮罗喜极而泣，虽然在哭，可她却又笑了。
    她的唇去轻吻他的眉眼，她感觉到他的颤抖，她笑得很悲伤，“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回国就结婚，我要做你的老婆，我要管你的钱，我要管你的人，你永远都是我的。”
    江云谦笑了。
    “好，都归你管。”他的声音也哽咽。
    她在他怀里笑得开心，“你说的话，你要记得。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们生个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是最好的爸爸。”你要好好的爱他，把我的这一份都给他。
    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我这个坏女人，又骗了你。
    可我想和你结婚是真的，生孩子也是真的。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
    而老天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
    “若愉……”江云谦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烫，心中愈发的不安。
    她低着头，胸腔中那股尖锐的疼痛愈演愈烈，她哽声，“我在。”
    “我娶你，我早就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他一字一句的说。
    妻子。
    这一个词语，代表着最珍重的感情。
    她低下头，流着泪吻上他苍白的嘴唇。
    他闭眼，嘴角勾勒起弧度。
    “若愉，你在我心上。”
    “你也在我心上。”
    ……
    得知顾绮罗决定和江云谦结婚的消息，江满月是震撼的。
    她始终还没找到机会和顾绮罗说病情，可她觉得从顾绮罗这反常的举动里，她仿佛觉得顾绮罗似乎知道了什么。
    可她不敢去求证。
    她怕万一顾绮罗不知道，而她却泄露了消息。
    她更怕万一顾绮罗知道，而她再去问，不过是戳中顾绮罗的伤口。
    江满月往医院跑得很勤，不过每天都是在江云谦的病房。
    顾绮罗压根不想离开他，所以她除非是要做什么检查，否则一步不会离开江云谦。
    顾绮罗用力的抓住每一分一秒钟，像个妻子那样为他做好许多的事情。
    江满月叫她嫂子，她每次都笑得很欢。
    “满月，我们结婚，请你当伴娘啊。”顾绮罗腻在他身边，亲自给他削苹果。
    江满月下意识的摇头，“我真心的祝福你们，可我结过婚，而我的婚姻也不幸福，我不能。”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她还是比较相信习俗的，她结过婚怎么都不好做别人的伴娘。
    虽然，顾绮罗和江云谦的婚姻笃定不会……幸福。
    可她不想让自己的不幸在他们身上重演。
    顾绮罗毫不在意，“这又有什么？我都不在乎，你哥哥更不在乎了。结过婚的又怎么样，我相信你是这世上最诚心祝福我们的人，我就要你当伴娘。”
    言语间，顾绮罗看着她，笑得弯了眼。
    江满月压下心底的疑惑，犹豫道：“那到时候再看吧，不过你们一个月就结婚，真的不会太仓促吗？怎么说都要……”
    大操大办啊。
    顾绮罗继续低头削苹果皮，她眸光沉静。
    “不用那么复杂，我们结婚就简单办一下好了。”
    她和他的婚礼，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做了不手术的选择，就注定是要死的。
    她也不打算和他扯结婚证，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他结过婚。
    而他还可以，遇到更温柔的另一半。
    这样也好，她至少拥有过，但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谁答应你们结婚了？休想！”突然，霍之洲冷着脸走进来，目光阴寒的盯着顾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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