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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岚笑了笑，眼底的凝重终于消散。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道：“好，先吃饭。”
    江满月用力的反握他的指尖，唇角含笑，“说得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如此良宵，莫要辜负。
    她觉得他说得也挺好的，今天是除夕夜，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应该好好享受这一桌年夜饭，而不是继续争吵，或者生闷气。
    原本的隔阂说开之后，气氛变得格外的轻松。
    江满月不停的给他夹菜，关心他，“你的脸色不好看，多吃一点。”
    慕岚点头，手指碰了碰她的脸。
    “以后不会再凶你了，别难过，我只是太害怕了。”他放低声音安慰她。
    江满月眸光温柔，“害怕什么？”
    他却不说话了，只是含笑看着她，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沉默和复杂。
    “我怕你以后都怕我怎么办？我不想凶你的，说过要一直对你好，不能食言。”他的声线忽而低沉，一张脸都被绚烂的光线笼罩着，让人分辨不清他眼底的疲惫从而何来，“你义无反顾的和我走，你拿你的一辈子和我赌，我怎么忍心凶你呢？刚才的事情是我情绪不对，你不要难过，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毕竟我害怕你会选择相信傅庭凌。
    我只是太过自卑，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边。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自信。
    江满月感觉到他的声线颤抖，她顿时无措起来，“没关系，我不是也对你发脾气了吗？谁说一辈子对我好就不能吵架了呢？吵架也不代表你就不对我好。吵架只是说明我们之间出了问题，需要沟通……”
    江满月被他深沉的眼神注视着，她喉咙微微哽咽，看着满桌子他亲手做的美味饭菜，她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
    “我不会生气的，我也不会认为你你对我不好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悄悄靠近他，慢慢地歪过头，靠着他温暖的胸膛。
    她像没骨头的猫一样，轻轻地靠着他的肩。
    她嘴角扬起了笑容，那双眼潋滟生波，无限柔情。
    “我只是知道你太累了。”
    “所以我不会生气，虽然是有那么一点难过，但我知道你从没想过伤害我。”
    “阿年，如果你感觉很累，那就让我抱抱你。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永远在你身边。”
    话说完，慕岚还没有所反应，突然怀里的人伸出纤细柔软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和她的目光对视。
    触碰间的甜蜜气息在空气里扩散，让两人的心都悸动。
    “阿年，我在这儿。”
    “我不走，我永远在这里，你累了就让我抱抱你。”
    “你要永远记得，累了我就抱抱你。”
    “这样子，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呢？”
    她不知道他眼底的凝重和纠结是为什么，他不肯告诉她，她不能开导他。
    她能做的很少很少，只能在他很累的时候，去给他一个紧密的拥抱。
    她知道，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来得很奇怪，就是会有突如其来的疲惫。
    不管什么隔阂，不管为什么争吵，一个拥抱应该是可以解决许多矛盾的。
    空气有短暂的沉默，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五颜六色的烟火点亮了漆黑的苍穹。
    烟火擦着星轨坠落而下，像是一场最美丽的烟花雨。
    慕岚眸光动容，眼底湿热汹涌，一低头，额头就抵上她的脑袋。
    两人的脸离得更近，彼此的呼吸挥洒到鼻尖，她一眨眼，柔软的睫毛就扫过他白皙的脸。
    “嗯，不累了。”他的手也顺着她的背脊往上攀，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肢。
    他抱得不紧，应是顾忌到了她隆起的肚子，所以动作格外的小心柔软。
    “被你这么抱一抱，我觉得……”他顿了顿，眼底是无言的笑，“真的一点都不累了。”
    他忽然就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她的笑声清脆似银铃，微凉的脸上渐渐有了温度。
    “那我多抱你一会，说不定你的心情会更好。”
    “傻。”他闷笑。
    江满月用鼻子去蹭了蹭他的下巴，眼底带着狡黠，“我傻？”
    “是啊，你就是傻。”他捏她的鼻子，“我以前觉得你是张牙舞爪的小刺猬，现在觉得……你是可爱温顺的猫咪。不过，不管是哪个你，我都很喜欢。谢谢你的拥抱，这是我新年收到最好的礼物……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一个拥抱，让先前的不愉快和苦闷全部都消失。
    他漆黑的眼睛里射出幽深而炽热的目光。
    江满月瞬间就觉得不自在，有些晕头转向的。
    她推了推他，但是没推动。
    “我还没吃饱，快给我剔鱼刺。”她红着脸移开视线。
    慕岚顿了顿，旋即默默地给她剔鱼刺。
    “你不是说你不娇气吗？”慕岚笑话她。
    江满月哼笑一声，低头盯着孕肚。
    “我是不娇气，是宝宝想吃爸爸亲手剔的鱼肉。”
    慕岚的视线更加柔和，仿佛浸着一层甜甜的蜜糖。
    “好，都随你。”他宠溺地道。
    吃完年夜饭，慕岚又去收拾，至于左宗已经回去了。
    江满月觉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晚会无聊，她也溜到厨房里。
    她本来是想帮忙的，但是打开门却看到了慕岚渐渐被血红浸透的衬衫。
    江满月瞬间就站不稳了。
    “你受伤了！”她一下就冲过去，定定的看着他手臂的血红，灵魂仿佛都受到了巨大的撞击。
    慕岚也是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跑进来。
    他顾不得绽开的伤口，连忙安慰她：“我没事，小伤……”
    江满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地道：“你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医院？你又骗我，你这根本就不是小伤！”
    他的右手臂，衬衫被血都染红了一大片。
    看上去，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怪不得今天他的脸色这么苍白，看上去很虚弱，原来他是受伤了！
    可他为什么不说？受伤了还做饭干什么？他是不是不打算告诉她？
    慕岚觉得身体有点脱力，他撑住洗手台，勉力看向她。
    “不要哭，我真的没事，你一哭我就有事了。”
    江满月的眼泪一下就汹涌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哽咽着：“慕岚，你怎么这么不在乎你自己呢？现在我们去医院，必须去医院。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你得好好的。”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慕岚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痕。
    “你别哭，我真的会没事的。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包扎过了，可能是没注意……伤口裂开了而已。真的不需要再麻烦了，你别掉金豆子，我看着更疼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戏弄她！
    江满月很害怕，“你没骗我？”
    “真的……”他虚弱地说：“没骗你，我连药都有呢。”
    “别哭了，我现在就上去换药行不行？你别哭。”他心疼地说。
    他最怕她哭了。
    她前半辈子已经哭得太多，他希望她以后都不要再掉一滴泪。
    他是真的没事。
    毕竟当初在组织里的时候，受过的每一次伤都比如此的要严重许多。
    他这条命，是铁打的。
    “那我陪你去，我要看着。”她走过去扶着他。
    慕岚眉头又皱起来，“我一个人……”
    “不行，我一定要陪着你。”她打断他。
    慕岚无奈，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怕会吓着她啊。
    她到时候要是哭得更凶怎么办？
    可事实果真如慕岚所料，江满月帮着他解开纱布，白色的纱布一圈圈的解开，上面都是鲜艳的红，隐约有些发黑了。
    她看到那狰狞的枪伤，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后悔极了，她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受伤了没告诉她，她想吃他亲手做的饭菜，他撑着伤去做。
    他明明这么疼了，可他一声不吭。
    他可以说啊，她宁愿不吃这顿饭，也不要看到他的伤势加重。
    尤其……
    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和他闹脾气。
    如果她是慕岚，她也会生气。
    江满月闻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泪如泉涌，手都握不住新的纱布了。
    慕岚赤裸着一条手臂，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苍白，如同一座冰雕。
    他听到身侧传来的抽泣声，小心翼翼的侧眸。
    “满月……”他讨好的去拉她的手。
    她浑身是不住的发冷，颤着后退一步，生生避开他的手。
    “慕岚，你疼不疼……”她的视野也被那伤口浸的血液，染红了一片模糊的红。
    “你疼不疼……”她哭着蹲下身，掩面而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你受伤了，就该让我来照顾你。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忍着？”
    慕岚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碾碎了。
    他心疼得要命，“我没事……我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怕你在我面前哭鼻子，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好像还是让你知道了。”
    江满月控制不住的流泪，她定定的看着他，嘶哑地道。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妻子？我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夫妻不就是要携手并肩吗？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不要你一个人扛着。我不要你受伤了，我这个做妻子的居然不知道……我不要在你难受的时候，我还在和你争吵。”
    “慕岚，我只是心疼你啊。我只是很恨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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