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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她定要挤上慰风岛,五年太长,她不想等。
“莫非那小丫头还病着?”山亭里的檀夫人嫌厌着道,“前几日她似乎是染了风寒,那叫绒儿的为了她成日往妙心阁跑,可怜兮兮地讨药,也不知讨到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贱婢勾引宫主生的种,病死了也好。”
“听绒儿说六姑娘已无大碍。”在她跟前揉腿的侍女小声道。
“那便让她再吃些苦头。”檀夫人笑得很含蓄,用帕子掩住了唇,一双眼笑得弯弯的。
侍女未接话,只垂眼仔仔细细的给她揉腿。
“慰风岛五年一开,能上岛的孩童屈指可数,听闻岛上大能只消瞬息便能得道,灵法高深莫测,若是眠儿有幸上岛,还能与皇家人结识,前途不可估量。”檀夫人展眉道。
“是,大姑娘必定前途无量。”侍女这才应声。
檀夫人颔首,“我听妙心阁的研药的药童说,那贱婢的种似乎已开灵海,竟比眠儿还要早一些,幸而她体弱多病,即便是开了灵海也未必能修炼。”
“夫人所言极是。”婢女道。
“但此事毕竟不是妙心阁药师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檀夫人又道。
婢女抿唇不言。
“管她开未开灵海,停火宫只能有一位少宫主,若眠儿不能上岛,我还是得给她寻条后路,这贱种还是早些除了好。”檀夫人眉心微蹙,深思后缓缓道。
侍女的头快低到了颈窝里。
这话一字不差全落在了鲜钰耳里,她屏息藏身在山石后,竟无人发现。
她正想走出去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尖厉的声音。
“檀夫人,夫人!”
那声音嘶哑,还哭天抢地的,近了些又喊:“夫人啊,那六、六姑娘她——”
鲜钰回过头,只见那从断桥上摔下去的侍女竟已经爬了上来,只是衣衫褴褛,浑身布满血痕,模样狼狈不堪。
果真如此,看样子是被山壁上横生的枝干给勾住了。
她低着头缓缓勾起唇角,一双眼眸黑森森的,直直朝草绿望了过去。
两人对视的一瞬,草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望着山石边上站着的女童,竟像是看见了什么豺狼虎豹一般,唇齿都颤抖了起来,再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檀夫人闻声站了起来,疑惑地朝山亭外看去,这才看见了站在山石边上的鲜钰。
瘦弱的女童扭过头,清澈的双眼眨了眨,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
草绿衣衫凌乱,脸上臂上全是划痕。她瞳仁一颤,浑身跟抖筛子一样,道:“夫人,这不、不是,她绝不是六姑娘啊!”
兴许是被吓到了,平日里说话做事机灵得很的侍女,如今竟语无伦次起来,像丢了魂一样。
鲜钰露怯地后退了小半步,整个人靠在了山石上,小脸煞白而无辜,“钰儿怎会不是钰儿,草绿姐何出此言。”
这话音软绵绵的,又糯又甜。
草绿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脖颈上青筋分明。
檀夫人不明所以,只觉得有些奇怪,贴身婢女才离了片刻,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定、定是被恶鬼夺舍了!”草绿朝风鲜钰指了过去,惊恐地嚷着,“是她算计我,反将我推到了我们施了术的桥上,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
这嗓音尖厉,声音近乎传遍了整座山。
鲜钰悠悠地看向她,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地。
“胡说八道!”还没听草绿把话说完,檀夫人脸色一沉,“草绿这丫头才离开半晌,怎连脑子都不清楚了?来个人带她去妙心阁,给我把她嘴巴捂严实了,怎能叫叫嚷嚷的,要是吵着宫主可如何是好。”
侧身朝向山亭时,鲜钰看见两个暗影从山亭上跃了下来,将那浑身哆嗦的侍女给带走了。
这也不怪檀夫人咋咋呼呼,山中贴着不少传音符,只需稍大点声说话,话音就会传到风停火那儿去。
檀夫人就算再得宠,也不敢当着风停火,明目张胆的把她往死里折腾。
这么想来这六姑娘的身份还是有些好处的,毕竟如此一来,她身上流着的,至少有一半是宫主的血。
待两名暗影将草绿带走,鲜钰这才把手里那玉骨扇捧了起来,扇子下的一双手掌柔软白皙。
她小心翼翼道:“二娘,玉骨扇。”
檀夫人惊魂未定,也不知草绿的话音有没有传到风停火那儿去,她悻悻地伸出手,仍是端着架子,把鲜钰手里的玉骨扇接了过去。
“多亏你把这扇子带来了,我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睡得也不大踏实,有了这玉骨扇,兴许就能好些了。”檀夫人道。
风停火这二夫人模样娇俏,低眉敛目时还挺惹人爱怜,可惜鲜钰着实生不出爱怜之心。
心神不宁?睡得不踏实?她重活一世回来讨债,这檀夫人能睡安稳可就怪了。
鲜钰心里虽这么想,可仍呆呆看着檀夫人,小声“啊”了一下,唯唯诺诺道:“二娘近段时日累着了?”
“可不是么。”檀夫人垂眼看她,眼神似在审视。
女童个头小,兴许是路走多了的缘故,脸苍白得很,即便是站直身也软塌塌的,像是没什么力气。
这么一瞬,檀夫人忽然觉得,她和这不谙世事的丫头较什么劲呢。
“二娘可得好好歇着。”鲜钰怯生生道,“二娘拿了扇子,那钰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