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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一转,朝坐在另一侧的人扫了过去,匆匆一瞥便认出了那身穿绸面玄色长裙的长公主。
前世她自负至极,没几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如今看见长公主竟愣了神。
长公主没有变,竟丝毫没有变。
克制地望了一眼,鲜钰立即收回了目光,心里叹道,长公主果真面若皎月、貌比芙蓉,清丽又疏远,端庄又得体。
她努了努嘴,眼眸湿漉漉地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像只小鹊儿,怯生生地把手里的香囊捧了起来,“钰儿捡到了一只香囊,钰儿以为是爹爹的。”
明明是停火宫的六姑娘,风停火的亲生骨肉,却卑微得连这殿里的婢女都比不上。
风停火脸色一黑,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长公主缓缓将茶盏放下。
那瓷盏叮一声落在案上,声音清脆。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婢女芳心立即开口:“此乃长公主殿下遗落之物,多谢姑娘寻回。”说完她便往鲜钰的方向去,将小孩儿捧在手心里的香囊接了过去。
鲜钰伏在地上,头都快抵到地面去了。
“抬头。”厉青凝忽然开口,嗓音温柔却略显清冷。
伏在地上的女童闻声抬头,看得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脂白的脸颊,身子虽瘦小,但脸颊还是长了些肉的,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睫毛颤抖着。
厉青凝愣了一瞬,但眼里不免流露出一丝失望,她微微抬手,“赏她一颗灵玉珠。”
“是。”芳心掏出了一枚灵玉珠,又步至鲜钰面前,将那珠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鲜钰受宠若惊,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她朝风停火斜去一眼,眼看着风停火脸色又黑了黑,这才连忙开口,“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
这灵玉珠可是好东西,里边蕴藏了不少灵气,修士可直接将其用于修炼,即便是在停火宫里,这灵玉珠也不多见。
厉青凝微微颔首,“你叫什么名字。”
“鲜钰。”鲜钰怯生生开口,接着又道:“风鲜钰。”
前世她恨极风家人,自愿弃了族姓,如今还不是得将这姓氏给添上。
厉青凝微微动唇,似在念着这三个字,这名姓是有些熟悉,可今日确实才初次听到。
“下去歇着吧。”风停火按捺着怒意,朱红的袖口一甩,“水碧,将她带下去。”
站在柱子边的侍女低身应声,走到鲜钰边上给了她一个眼神,下颌一抬示意她赶紧跟着走。
鲜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前又悄悄望了厉青凝一眼。
殿里忽明忽暗的烛灯下,厉青凝那玄色衣面上绣着的雀鸟暗纹隐现着,莹莹烁碧,华贵至极。
正收回目光的时候,她忽然和厉青凝对视上了。
坐在高座上的长公主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明明相貌温柔清丽,可在那一双狭长的凤眼转来时,莫名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好看,好看极了。
鲜钰狠狠将目光从厉青凝身上撕了下来,低着头怯生生地跟着水碧走了。
出了殿门,水碧吐出点不耐的鼻音,垂眼看着刚及她半腰高的女童说:“我说六姑娘,奴婢都已经嘱咐您别上主峰了,您为何还要来给宫主添堵呢。”
鲜钰扯了扯袖口,低着头一语不发。
“罢了,劳烦六姑娘您自己回去,水碧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送了。”水碧摆摆手说。
鲜钰闷闷应了一声,小步小步往来处走。
偏院里绒儿翘首以盼,见着鲜钰安然无恙回来,这才露出了笑。
“檀夫人可有为难你?”绒儿合上门,压低了声音说。
鲜钰摇摇头,脑后系成了两个圈儿的头发也跟着晃了晃,她只字不提长公主的事,却说:“未曾,倒是檀夫人身边跟着的草绿姐姐,不知怎么的……”
她话音一顿,犹犹豫豫道:“忽然疯疯癫癫的,接着她就被两个穿着黑衣裳的人带走了,说要把她带去妙心阁,檀夫人说的。”
“啊。”绒儿愣了愣,这事她还不知道。
鲜钰手一抬,细瘦的手指搭在了绒儿的袖口上,仰着头说:“可、可妙心阁不是治病的地方吗。”
“是啊。”绒儿点了一下头。
“草绿病了?”鲜钰嘴一努,竟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绒儿连忙低声安慰,“妙心阁的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治好草绿姑娘。”
“那就好。”她吸了吸鼻子说。
妙心阁的大夫确实是妙手回春的好手,可能不能治好草绿这“病”,还当另说。
……
殿内厉青凝早早就说乏了,风停火不好多说,只好让水碧尽快安排了住处。
进了屋后,芳心将门一合,连忙给厉青凝沏了一壶茶。
停火宫的茶是用灵泉养的,茶香芬芳,即便是凡骨常人,喝了这茶也有延年益寿之效。
“芳心,我前几日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了。”厉青凝托起茶盏,轻吹了一口气,茶水中浮着的青芽微微一动。
芳心立在她身后,低声道:“风停火膝下两子四女,夭折了两个,大女风愿眠年方二八,但……并非弱不禁风。”
厉青凝蹙起眉,“除这风愿眠外呢,可还有年纪相仿的。”
“仅她一人。”芳心答。
“仅她一人?”厉青凝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