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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装作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却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要的,如今倒好,竟因那人的一颦一笑给划裂了伪装。
她的寒厉和欲求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要在她那颗心的里里外外皆占个遍。
这心一乱就不知自己写的是什么了,双眼在经书和手下压着的纸间来回转动着,手也握着狼毫在照着抄,可没一个写下的字是过了心的。
“殿下要歇一歇么。”芳心磨好了磨,小声问道。
“不必。”厉青凝淡淡道。
芳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抿住了唇,心道,再不歇,又要抄错一页了。
罢了罢了,主子爱如何便如何。
厉青凝抬起下颌,双眸紧紧闭起,可在闭起双目后,方才在城西宅子里的幕幕就更清晰了。
那人是如何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看着她的,似是估量出她不敢做出些出格的事一样,明明眸光似水,可偏偏又像在寻衅一般,令她不由得迈前了几步。
兴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鲜钰的唇色与那身红衣相比淡得出奇,可如此一来,倒显得微露的舌尖更粉了。
那唇一张一合,似在诱着人去一探究竟般。
厉青凝便情不自禁又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可在气息几近交缠的那一瞬,忽然望见了对方眼里的得逞。
她才恍然回神,自己这是险些就做错了事。
可都到这关头上,若是退回去,倒显得她有贼心没贼胆了,于是她才微微侧头,往对方素白的下巴上落下了牙。
落了牙更是觉得这人太瘦了些。
稍稍用上了一点劲,意在要小小惩戒一番,只咬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退回去时,她的眸光还落在那尖俏的下巴上,上边一个牙印十分分明。
果然是身娇体柔,连着一身皮肤都脆弱得经不得折腾,她只稍稍使上了一些劲,那素白的下颌竟就红了一片。
被咬了的人下意识抬手去捂住了下巴,一双浸了水的眸子瞪着她,一时说不出戏谑的话来了。
甚好,小惩一番果真有用。
厉青凝这才甩袖离去,出了门就唤了芳心,二话不说就要回宫。
并不是落荒而逃,只是觉得再若呆一刻,就不只是动个牙那么简单了。
“铺纸。”厉青凝回过神,看面前的玉版宣又写满了,又道:“写好的且先晾了收好。”
芳心微微颔首,小心将面前墨迹未干的宣纸捧起,放到屋外去晾着。
厉青凝又抄了起来,抄着抄着直觉不对,额角一跳,才发觉自己竟从头到尾都抄错了。
罢了,她站起身就推门出去,对院子里还在晾纸的芳心道:“无须晾了。”
芳心讶异回头,“墨汁还未干,此时收不了。”
“也无须收了。”厉青凝淡淡道。
芳心倒吸一口气,小心打量她的神情。
只见厉青凝动了动唇,“撕了。”
好一个撕了,怕是意识到抄错了。
芳心只能照做,可看着这玉版纸又着实不舍得下手,这般好的纸,撕了多可惜。
厉青凝又道:“罢了,先去元正殿。”
一算时辰,凤咸王府一干人应当已被审完了,只是不知会被安置在何处。
厉载誉如今病重,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担惊受怕,凤咸王此时露出马脚,刚好触及厉载誉的霉头,怕是要被重罚的。
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更别提区区一凤咸王了。
只是,凤咸王好歹也是厉载誉的王叔,看在这辈分上,厉载誉应当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厉青凝蹙着眉想了许久,待到了元正殿,敛下了眸中的冷厉,缓步走上前,让门外站着的太监进去禀报了。
太监轻手打开了门,将厉青凝请了进去。
不曾想,进了元正殿后,殿里竟不止蔺大人和大理寺卿,竟连二皇子厉无垠也在。
厉青凝脚步一顿,却还是走了进去,微微低身行了个礼。
厉载誉抬眸,眉目间凝着愁云,“此事多亏皇妹提醒。”
“臣妹只觉得心有疑虑,萧大人那般正直,大抵不会做出那般事来。”
“此事定要严查。”厉载誉揉起眉心道。
厉青凝不咸不淡地朝厉无垠斜了一眼,“还望大人们多费心,此案的诸多证据已被销毁,着实不好审查,那背后嫁祸了萧大人的人,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长公主殿下放心,臣定会严明苛察。”蔺大人拱手道。
厉青凝微微颔首。
厉载誉道:“三皇子如何说。”
蔺大人又道:“三殿下只道是自己一时糊涂了,着了他人的道,担心陛下怪罪,便烧去了假的账簿,又命人重抄了一本,但未曾袒露半句与凤咸王的关系。”
厉载誉叩了叩桌案,抿着唇沉思了片刻,“被他烧毁的账簿是如何的。”
蔺大人欲言又止,朝大殿中的两位殿下各望去了一眼,这才道:“三殿下口头上说,先前的账簿用的是银丝纸。”
厉载誉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
“银丝纸平时看来和寻常纸没什么不同,但在距火光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看,纸面是有不少银丝的,这距离不可太远也不可太近,否则是万万不能看见那些银丝。再者,银丝纸也要比寻常纸张厚上一些,但若不仔细揉捏,定然察觉不出。”蔺大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