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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须将人吓得战战兢兢,只要她知道些分寸就好。
她那般冷着声说了之后,扯着链条的人这才停下了动作,那素白的手腕在寒链上搭了一会,才窸窸窣窣地将那缠在身上的链条扯松了一些。
鲜钰自然听得见那传进自己神识里的声音,她愣了一瞬,蹙眉道:“殿下生气了?”
“并未。”厉青凝冷声道。
鲜钰一哽,心道还说未生气,分明就是气了。
她抿了一下唇,不由得收敛了些许,小声道:“殿下怎这般经不得撩拨了。”
厉青凝未说话,负手站在魂海中动也不动,她可不想中了这人的计,这人分明就是在勾她开口。
鲜钰见她不答,又低声唤:“殿下。”
半晌,魂海里的人仍是没有说话。
鲜钰暗暗将寒链扯松了一些,又道:“殿下?”
仍是无人回应,似是魂海里的另一抹魂无故消失了一般。
鲜钰也觉察不出魂海的状况,毕竟这身子不是她的,唤了数声都无人回应,她不免有些慌了。
过了许久,鲜钰微微蹙眉,朝铜镜里望了一眼,只见铜镜里人也在蹙眉。
那细眉紧蹙着,丹唇也紧抿成一线,莫名有几分像厉青凝生气时的模样。
能不像么,厉青凝生气时也无甚表情,至多颦眉不语。
鲜钰愣了一瞬,紧抿的唇一开一合着道:“师姐,钰儿错了。”
她话音刚落,身上那被扯松了的寒链咚一声落在了地上,在鼓凳的蹬腿边绕了好几圈。
听见这声“师姐”,厉青凝心弦骤然被拨动了一下,又想这人分明是在寻着她的软肋戳,她索性只字不言,冷着脸在魂海中站着。
“殿下,钰儿不是有意捉弄你。”方才还眉开眼笑的人垂下了眼眸,一副可怜可欺的模样。
厉青凝两眼一合,更是觉得这人用她的模样,作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古怪。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进宫来看你。”鲜钰哽了一下才道。
“见我?”厉青凝蹙眉。
“这宫殿又岂是何人都能进的,我若是想见殿下,只能想些旁门歪道了。”鲜钰一时不觉,自己竟不由得软下了声。
话音出口后,她倏然一哽,怎就不由自主地示弱了。
不该是这样的,今日不是已经想好了,得给厉青凝一些苦头吃,让她只能乖乖将丹阴残卷交出来。
鲜钰欲要弯腰将那寒链捡回来,但刚刚往下伸出手,想想还是忍住了。
她看镜子里那皎如明月的人神色大变,似是真的有那么点古怪。
她扬眉,铜镜里的人也扬眉,翘起唇角笑,而铜镜里的人也在笑。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陡然坐直了腰。
在将腰背挺直后,她瞥见铜镜里的人也坐得腰直背挺的,那模样看得似是顺眼了一些,这才轻咳了一声道:“半刻钟从现下起算应当不晚。”
魂海中,厉青凝心道半刻钟早过了不知多久了,嘴上却说:“不晚。”
“既然殿下要我解释,那我便说了。方才我到天牢附近去了,等了许久才等到户部尚书大人。”鲜钰无意隐瞒,这才将不久前所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停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魂海之中的厉青凝是何神色,兴许是看不见的缘故,似乎连胆子都壮了点儿。
她索性开口:“在见到尚书大人后,我不假思索便行了那夺舍之术,但并未动及他的躯壳,仅是附在他身上进了天牢。”
“他哪来的文书和玉令?”厉青凝闻言蹙紧细眉,“除了上朝,我从未听闻他这段时日有私下求见陛下。”
鲜钰也甚是不解,“不知,但守门的禁卫看了他呈出来的文书和玉令,那两物应当无甚问题,否则也不会打开牢门容他进入。”
“他见了清妃?”厉青凝问道。
“不错。”鲜钰笑了一下,“起初我也不知这人是户部尚书,也不知他要见的人是谁,在禁卫的言辞间中才得以知晓。”
“不可能,清妃虽未定罪,但到底是个嫌犯,而户部尚书到底也是清妃的生父,陛下怎会容尚书大人进天牢探视?”厉青凝缓缓道。
她背手而立,思忖了许久又道:“玉令作不得假,但文书一定是伪造的。”
“我也不知那玉令和文书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在见到清妃后,那尚书大人拿出了一物。”鲜钰话音一顿,那语调拖得老长,分明是在卖关子。
“何物?”厉青凝问道。
“一个纸人。”鲜钰答。
她细细回想起那纸人的模样,缓缓开口:“不知殿下有没有见过那样的纸人,是邪修常用来行傀儡术的玩意儿,那纸人不及巴掌大人,用的是一般的纸张所剪的,看起来无甚特别。”
“并未见过。”厉青凝道,“你可知尚书大人手里的纸人是何人给的。”
“你应当猜不着。”鲜钰笑了一声,她朝镜里望了一眼,一时不觉,方才故意挺直的腰背竟又疲软了下来。
铜镜里映着的人无骨一般,似是成了柳妖,那身姿像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的柳叶,没点正形。
鲜钰呼吸一滞,暗暗又坐直了身,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收敛了些许。
若是厉青凝真是这样柔情绰态,她还真……不太习惯。
“不知。”厉青凝淡淡道,她话音一顿,似思及什么,转而又说:“难道……是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