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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青凝沉默了半晌,又道:“不管厉无垠死未死,将他带回都城必定得花上一些时日,在那之后,他的党羽必定大乱,正是陛下清除乱/党的好时候。”
鲜钰听得双耳嗡嗡作响,待厉青凝话音一止,她才嗫嚅着道:“是我一直被前世种种迷了心智……这才忍不住动了手。”
“你看他时,想到了前世什么事。”厉青凝倾下身,恨不得将那往后又缩了一寸的人给揪上前来。
鲜钰每回想起前世种种时,浑身必冰凉如深陷冰窟一般,似被霜雪掩埋一样喘不上气,鼻里嘴里皆塞满了冰碴子,不但双眼不能视物,就连五感也似是被屏起了。
她手臂上寒毛直立,却不想将那时之事细细说予厉青凝听。她浑身皆凉透了,见厉青凝蹙眉,便装作不以为意地扬起了唇角,笑得着实敷衍。
半晌,鲜钰才道:“也无甚特别的。”
“真真无甚特别的?”厉青凝不信。
鲜钰头疼得很,更是不想向厉青凝细提,被这么一问,只得硬着头皮朝厉青凝望了过去,说道:“无甚特别。”
“他前世莫不是威胁你了,还是挑衅你了。”厉青凝蹙眉,冷着声说:“莫非伤着你了。”
鲜钰笑了,厉无垠伤的哪是她,厉无垠怎么可能伤得着她,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明明是那心甘情愿被当做阶下囚的长公主。
“你笑什么。”厉青凝再度倾下身,只见那人一双桃花一样的眸子微微弯着,她伸手就将那人掩着脸的锦被给扯了下去。
待将锦被扯落之后,她才发觉,这人虽笑弯了眼,唇却是抿着的。
那紧抿在一起的唇又被咬出了血来,苍白的嘴唇上沾了一星半点的殷/红。
“钰儿。”厉青凝连忙用手撬开了鲜钰咬着下唇的牙。
她将拇指抵在了鲜钰的唇上,却被皓白的门牙咬了个正着,她微微蹙眉道:“莫再笑了。”
鲜钰弯如月牙的眼眸这才恢复如常,却咬着厉青凝的手指并未松口,那眸光狡黠得很,分明是在寻衅。
厉青凝蹙眉道:“厉无垠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才对他这般恨之入骨。”
鲜钰这才松开了口,却见厉青凝依旧没放下手,那柔软的指腹仍按在她的下唇上,似是怕她又咬了下去。
她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对他恨之入骨,我头一回见他时,定就已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确实该被千刀万剐。”厉青凝眉心微蹙,神情依旧冷冷淡淡的,似是将这一切都未放在心上。
鲜钰又想笑,可却觉得眼鼻酸涩得很,轻呵了一声道:“你懂什么。”
“你不说我如何懂。”厉青凝十分狡诈,见缝插针也要问她。
鲜钰下颌微微抬起,方才分明在担心厉青凝不悦,可现下厉青凝已经蹙眉了,她也索性无用担忧了。
鹊儿被逼急了也会咬人,那喙尖锐得很,并不比矛首刀尖弱上几分。
鲜钰索性道:“我不想说。”
厉青凝知道她放在心尖的人是逼不得的,逼急了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收回了手,轻捻着拇指上被咬出的痕迹,又揉掉了指腹上沾着的星点血迹,缓缓道:“你不敢说。”
鲜钰瞳仁一缩,盯着厉青凝看了许久。
厉青凝又朝她垂视了过来,那丹红的唇张合着道:“即便是厉无垠死了,你还是不敢说。”
鲜钰听见厉无垠这名字就甚是头疼,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他摔下了云崖,那颗心也久久不能落下。
如厉青凝所说,厉无垠确实未必会死。
若是厉无垠没死呢,她还要再动一次手么。
前世被厉无垠给害得被困在塔里十年,十年不得见厉青凝,再见时才知她早已和厉青凝阴阳相隔。
这些全是拜厉无垠所赐,她此番回来,不就是想逆转前世,不就是想让厉无垠尝一尝痛苦的滋味么。
可如今,厉青凝怎道她不敢。
她有何不敢。
鲜钰瞪着榻边站着的人,咬牙切齿道:“我何曾怕过他半分,他伤的又不是我。”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厉青凝心似被剜了一下,却仍是要问出口。
“他未对我做什么,他伤的是你!”鲜钰一字一顿道。
原先裹着锦被的人猛地将身上的锦被给抖到了一边去,她往前一倾,膝骨落在了榻上,双臂撑着床榻往前动了几步。
鲜钰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因想起前世之事,是被厉无垠气的,还是今天被风给吹的。
厉青凝垂眼看着榻上那朝她靠近的人,不知那人想做什么。
鲜钰直起了身,抬头望着厉青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猛地抬手扯住了她的襟口,迫使其不得不弯下腰来。
厉青凝怔了一瞬,被扯得倾下了身,与面前那怒火朝天的人平视着。
鲜钰磨牙凿齿道:“你不是想知道么,那我便同你说。”
厉青凝未说话,却想抬手去抹一下鲜钰眼梢那几欲滑落的眼泪。
鲜钰缓缓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攥在厉青凝襟口上的手,说道:“你被困在水牢中时,他用玄铁穿了你的琵琶骨。”
她边说边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厉青凝的肩骨上,从脖颈下缓缓将手指滑至了肩角。
“就是这,这穿了一根玄铁。”鲜钰话音一顿,又将手指抵上了厉青凝另一侧的肩骨,缓缓又道:“这,也穿了一根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