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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鲜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半夜里,暴雨到底还是停了。
芳心在侧厢里一直睁着眼,在察觉雨停了之后倏然坐直了身,刚转头便看见桌上蹲了个东西。
借着月光隐隐看见毛绒的一团,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玩意。
她心下讶异,点了烛芯后缓缓走近,只见一只兔子伏在桌上。
这不就是那日尚食司的小宫女提去阳宁宫的兔子么,竟被那仙子带出宫了,还被养了起来。
看着毛色光滑,定然吃得十分好。
芳心叹道,这兔子着实可怜,定是被赶出了主屋,这才同她挤在了这一间小屋了。
她心一动,忍不住抚了上去,那兔子倏然睁开了双眼,似是怔住了一般,双耳直竖着。
一人一兔瞪眼看了片刻,兔子忽然打了个嗝。
芳心懵了,又看这兔子紧闭着嘴,可那打嗝声听着怎像个大爷?
白涂拔腿跳到了地上,幸而门未合紧,他奋力往外一挤,登时就没了影。
芳心心里堵得慌,那大爷般的打嗝声犹在耳畔,她昏昏沉沉地站起身,跑去敲了主卧的门,颤着声道:“殿下,殿下,那兔子成精了。”
过了许久,门嘎吱一声打开,芳心登时松了一口气,却见那门只打开了一条缝。
厉青凝站在屋中,从门缝里露出的半张脸冷若冰霜,眸光更是像风刀霜刃一般。
“殿下?”芳心倒吸了一口气。
厉青凝冷声道:“依本宫看,成精的是你才对。”
第89章
乱雨顿止, 震风未歇。
夜里初绽的琼蕊经风拂雨弄, 已垂着枝叶似是气若游丝般了。
屋外飞檐上的雨滴倏地落下,顿时击碎了地上那静无波澜的积水。
门只打开了一道窄小的缝,寝屋里的烛芯早就燃尽了,里边暗得很, 那门缝又被厉青凝挡得严实, 故而芳心也不知那兔子究竟是不是钻这屋里去了。
她被厉青凝冷着眼瞪了一下,登时像是噎住了一般。
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芳心倒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问道:“殿下, 兔子真成精了, 竟口吐、吐、吐人声。”
厉青凝抿唇不言, 眸光冷得厉害。
芳心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可心被吓得还未定下,她心里着急,连忙又道:“殿下, 那妖精不会跑这屋里去了吧。”
“黑言诳语,属实荒唐。”厉青凝丹唇上的胭脂分明少了大半, 是被人吃了。她一字一顿将话说完,随即便合上了门。
芳心甚是无助地站在屋外, 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心道,殿下衣衫怎这般乱。
也不对,殿下怎暗暗生起气来了。
想不明白,兴许她一不留神便触着了殿下的逆鳞, 明日定要被罚抄书了。
在门嘭一声关上之后,那主屋里刹那间烛影摇摇。
厉青凝取了新烛,将其立在了灯台上,又催使灵气燃了那烛芯。
烛芯啪啪作响,火光渐长。
床榻那边,从锦被下探出了一只素白的手来,那手被烛光熏得染了橙色。五指像是被抽了骨一样,动也不动地往下垂着。
“哪来的妖精?”锦衾里传出又轻又闷的声音来。
厉青凝步至榻边,微微弯下腰。她染了蔻丹的手缓缓伸出,朝垂在榻沿那似是无骨的皓腕抓了过去,手指一拢,圈了个正着。
瘦白的手冷不防被握住,似逃命般往回一缩,那手像是琼月里跳下凡的鱼儿,白晃晃的。
可手腕被握得紧,根本钻不出厉青凝的手掌心。
裹在锦衾底下的人这才露出了头来,一双惺忪倦怠的眼迷瞪瞪地朝厉青凝看了过去,一张唇分明是被翻来覆去啃了许久,否则又怎会被嘬得这般粉了。
鲜钰哑着声道:“哪儿有什么妖精。”
厉青凝垂眸看她,淡淡道:“哪有妖精你还需问我?”
鲜钰甚是茫然,只瞪着一双眼看她。
厉青凝心下暗叹,将鲜钰的手塞进了锦被里去,似是有些不自在一般,移开了双目,喉头干涩地道:“妖精不就在这榻上喊了半夜么。”
饶是鲜钰再随性妄为,听到这话时也不由得双耳一热,更是觉得脸都丢尽了。
定是因为再世重来的关系,厉青凝这头一回竟比前世时要厉害许多。
她只觉得像是被烧化了一般,要化在这榻上。
可她也并未喊什么,不过是反反复复喊了“殿下”又喊了“师姐”,后来受不了了,索性喊了厉青凝的名姓。
而厉青凝,却在她的耳边呢喃一般地唤了“钰儿”。
这羞臊的感觉十分新奇,她将锦被一拉,干脆将头也裹上了。
锦被里十分闷热,她连足背都弓了起来,只觉得很是羞人。
勾人的是她,如今不想见人的也是她,连她自己都觉得,莫非真是练了丹阴心法的缘故,才这般反复无常。
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厉青凝将她胸前那芝房嘬出红印的时候,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礼尚往来地抚揉回去的时候,厉青凝也仍神色淡淡的,只一双眼似变得迷离了起来。
像是皎皎明月蒙了云雾,又像是水面忽泛起清波,水中月也变得朦胧了。
鲜钰胡乱地想着,头顶上的锦被忽然被掀起,竟是厉青凝窸窸窣窣地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