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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按着鲜钰的腕骨,一边动起另一只手。
鲜钰眼梢红得很,紧咬着唇的牙关一松,忍着未呜咽出声,将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地从唇齿间挤出来,道:“要将此布收起。”
“收起来作甚。”她继而又问。
“自然是让你我看到时,都能想起今日是如何的荒唐,好让我不在殿下身侧时,殿下日思夜想,孤枕难眠。”鲜钰笑道。
思及此处,厉青凝陡然回神。
她一时哑声无言,半晌才冷静了下来,连忙伸手去捏起了芳心手里那物事,哽了一下才道:“压在茶盏下?”
“是。”芳心道。
厉青凝将那碎布往手里一攥,一腔怒意登时消散,唯想去抄经书。
由此看来,鲜钰未栽在国师手里,她是自己走的。
走了还不成,还得留下一物来惑乱她的心绪。
第93章
浩瀚天地间, 一叶扁舟迎风而行。
无人划桨, 可那扁舟却在时而高涌、时而下滚的海浪上漂浮前行着。
船头红衣人负手而立,而舟篷里却蹲着只兔子。
鲜钰是真走了,在渡口用玉石换了一叶扁舟,抱着兔子就上了船。
船是在渡口时, 用玉石和一个船夫换的。
换船之时, 那在岸边站着的船夫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躺着的玉,张嘴凑近咬了一下,磕得牙疼才信这是真的。
他错愕地看着船上的人, 问道:“姑娘要坐船去哪儿。”
“出海。”鲜钰道。
那船夫闻言更是难以置信, 连连摆手道:“姑娘, 这船出不得海, 况且海上渺茫一片,出了去连路都识不得了,这两日风浪又大得很, 这船定会被掀翻的。”
“无妨。”鲜钰面上遮着珠帘,面容模糊不清的, 可观其身姿和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那船夫想得就更是多了, 心道这姑娘莫不是要私奔,又抑或是被人伤了心,这才想去到海上去寻一时清静。
他欲言又止,看着那红衣姑娘上了船,却不曾碰船上的桨, 那桨又沉重得很,哪像是这姑娘能划得动的。
又观那红衣姑娘怀里还抱了只兔子,那抚在兔子身上的手素白如玉,一看就是不曾沾过阳春水的,出了去哪活得下来。
船夫拿了玉石,心里又分外清楚这破破烂烂的小舟根本连半两银子也不值,更是觉得亏欠了人家,不由得道:“姑娘这时候当真出不得海,同别人置气也就罢了,莫要与自己置气。”
鲜钰笑了,回头便道:“你怎知我是在同别人置气。”
船夫挠了挠头,“姑娘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要坐船到海上的,莫不是和谁生了龃龉?”
“是。”鲜钰想了想说道。
“哎,有何事是不能摊开了说的,怎这般同自己置气,这要是到了海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风浪一过来,船定然得被掀翻,老夫看姑娘也不像是划得动桨的,若不……”那船夫顿了一下,挠头挠腮起来。
半晌,船夫才接着道:“不如老夫将玉石还给姑娘,姑娘将船也还给老夫,这玉石啊,老夫拿得也甚是不安心。”
鲜钰眼眸微眯,那眸光里凶戾一现。
船夫浑身一僵,总觉得是被恶鬼盯上了一般,可转瞬,那姑娘眼里的凶光又不见了,他连忙抬手拍了拍胸口,心道大抵是他看错了。
鲜钰唇角一扬,缓缓道:“确实是有人得罪我了。”
船夫问道:“何人?”
“一个令我不甚舒服的人,整日说我不知分寸,可不知分寸的人分明是她,只会使劲儿折腾人。”鲜钰缓缓道。
她想到走前压在了茶盏下的那碎布,哂笑道:“不过我走前给她留了样东西,她若是看到,定也会不舒服得很。”
那船夫听得云里雾里的,半晌才问道:“那姑娘,老夫这船……”
“这船自然是我的了。”鲜钰道。
船夫未来得及阻止,只见那船径自动了起来,在水面上拖出了一道常常的波纹,而红衣人抱着兔子站在船上,竟动也未动。
他使劲儿揉眼,可分明看到那木桨好端端在船尾摆着,可船确实又动起来了,倏然间便到了百步之外,似是被疾风推着前行一般。
船夫呆呆站在岸边,许久才垂头看向了手里的玉石,似是痴傻了一般。
后来有人去拍他的肩,他才陡然回神,猛地将手里的玉石藏了起来。
那人问道:“怎今日不去捕鱼了?”
说话的人话音一顿,往远处一看,又道:“你的船呢?”
船夫慢悠悠道:“仙人拿去了。”
那拍他肩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当是这人痴傻了。
鲜钰就这么到了海上,施以灵力来促这扁舟前行。
慰风岛正处大阵之中,就连岛外五里之远也在阵里。
若是御风而行,不但会被迷雾遮眼,还会连这阵法的破绽也寻不着,毕竟阵眼只会是在下,而不会浮在无处可倚的半空。故而她不得不用玉石换了这轻舟,好闯入这阵中。
远处白雾渐浓,雾锁烟迷,周遭的海景渐渐模糊不清,就连天穹也被云雾遮蔽,叫人上看不见天,下看不见海,只瞧得见足下踏着的船。
在这云雾迷蒙之中,船拖曳出一道水纹来,继续朝着远处行去。
“入阵了。”白涂在船篷里冷不丁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