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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灵海中那翻滚不已的,大半是白涂留在丹阴卷里的灵气,连那几欲承鼎的国师都能被她所伤,而这些妥那兵又算得了什么。
城中的妇孺孩童从倾倒的屋里爬了出来,一些能避得开战火的,从坍塌的城墙处往外跑了出去。
鲜钰点木成阵,倏然间,城中的风似停滞了一般。
只一瞬,遍地的铁蒺藜皆被卷起,而那些自天而降的利箭也被卷至半空。
城中四处燃起的烈火皆熄,滚滚黑烟也被卷在了风里。
凤咸城上那盘旋的风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被卷在其中的物事相撞,叮当作响。
若是那风一停,里边的刀枪和利箭定会如大雨般倾盆而下,砸得人头破血流。
这一阵令守城者无计可施,再布一阵令攻城精兵所向无敌。
她这两世,除了同厉青凝阴阳相隔外,也未再怕过什么。
管他人将她看作人或是鬼,管他人如何怕她、畏她,道她如何疯魔、如何诡秘狡诈,她皆不怕。
她只要厉青凝摘得天上星,能抱得穹中月。
这凤咸城中刀戟争先哀鸣,墙瓦皆塌,已不复昔日繁华。
妥那军死守凤咸,而东洲精兵更不能退!
四日后,妥那国皇城中,那国君依旧躺在酒池肉林里,捧着酒碗道:“凤咸王,为何不喝?”
凤咸王惴惴不安,哪还喝得下酒。
他早知晓将妥那军引入凤咸城中的那一刻,他就成了那叛国的罪人。
起先他便在赌,赌他能不能争回来些什么。
而如今他仍在赌,却是赌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闻言,凤咸王连忙伸手去端起酒碗,抬手便道:“敬国君。”
国君大笑,缓缓道:“不知这一碗酒下腹,能不能听到些好消息。”
待碗中酒尽,果真又有人快步而来。
那人跪在地上,面上却不见喜意,而是一副惊慌不已的模样,浑身直哆嗦。
妥那国君面色一冷,说道:“何事这般慌张。”
“禀国君,凤咸城内箭塔被夺,投石车和滚木全被烧毁,箭矢和铁蒺藜也被卷在半空,将士们的兵阵一一被破,如今死伤惨重且、且……又无计可施。”跪在地上的人扬声说道。
方才宫中还乐音靡靡,这话音一落,周遭登时静了下来。
拨弦的不敢拨弦,吹奏的不敢吹奏。
宫殿里静悄悄一片,连说话声也听不见了。
妥那国君面色黑如炭,冷声道:“东洲不过四万人攻城,如此就破了有八万精兵防守的凤咸?”
跪在地上的人颤声道:“是那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的灵气似源源不绝般,彭老命丧黄泉也未将她的灵气耗尽!”
“这不可能。”妥那国君磨牙凿齿道。
“国君,那红衣女子绝非常人!”报讯的人又道。
“援军何在!”妥那国君蹙眉问道。
“援军仍在路上,若不出意外,后日便能到凤咸。”被问及的人连忙应声。
“好,好,不过四万人,待粮草耗尽,可有得是他们受的,那红衣人定撑不久了。”妥那国将酒碗往地上一摔,厉声说道。
日落而月升,两日后,半数妥那兵退离了凤咸城。
而在屋宅之中,鲜钰捧着碗吃了小半碗肉糜。
她抿了一下唇,放下碗便朝一旁的竹床坐了过去。
厉青凝仍是一身玄衣,那衣袂上沾了不少污渍,所幸玄衣不显污浊,即便是沾了血也让人看不出来。
只是她向来爱洁,早已不能忍受,可现下又别无他法,只能忍着。
竹床嘎吱一声响起,她便知道是鲜钰坐过来了。
鲜钰不但坐上了竹床,还伸手去捏住了厉青凝搭在膝上的手,她二话不说便将一缕灵气往厉青凝的灵海里探。
只见那灵海尚未被伤及,她才安心将灵气收回。
厉青凝紧闭着眼一动不动,若非是气息乱了些许,鲜钰定以为她睡着了。
可坐着又如何能睡,想来也并非是真的在睡。
鲜钰笑了,她就是爱极了厉青凝这故作正经的模样,明明思绪都乱成一团了,偏偏还要装作圣人。
她压低了声音道:“钰儿给师姐捏捏肩。”
这话音一落,她便看见厉青凝搭在膝上手微微动了动。
鲜钰抬起手,将十指轻飘飘的往厉青凝的肩上搭,可还未施以气力,便听见那被她碰了肩的人道——
“手拿开。”
言简意赅,冷淡非常。
鲜钰还偏不将手挪开,手往下一滑,细瘦的手臂便环上了厉青凝那锦带束着的腰。
“做什么。”厉青凝仍是闭着眼,唯恐一睁眼就看见这人诡计得逞的模样。
鲜钰环着她的腰,软声细语地道:“怎这般生分了,先前你碰我的次数还少么,我不过是碰你一下,你倒问我做什么。”
话音一顿,她压低着声音道:“殿下也不问钰儿有多委屈。”
厉青凝蹙起眉,心道她若睁眼便算她输了,这人明摆着就是故意这么说。
鲜钰抬起眼,看见厉青凝眼皮底下那眼珠子转了转。
厉青凝本欲睁眼,想看看这人究竟又在闹什么,可一想到这人定没安好心,又将眼闭得更紧了。
鲜钰翘起唇角,又意味深长道:“殿下莫不是累极想睡了,不然为何不看我,难不成是梦里见着的我更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