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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霞笑嘻嘻地，揣好信封和红包，出了屋门。
    贺娟捂着脸，觉得自己再没脸见人了，尤其大闺女还在身边。
    这让孩子以后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当妈的起了别的心思，想给她找后爸了？
    “妈，蒋老师真挺好的。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又有学识有涵养，除了穷点，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呀？”
    “我……”
    贺娟话刚出口，就对上苏云叶一双闪耀着八卦光芒的眼睛。
    这啥眼神？
    苏云叶依然热切地看着她，幽幽来了一句：“妈，穷真的不是问题。现在你知道女人为什么要有钱了吧？有了钱，你才有底气只去考虑钱以外的条件。比方说，真爱什么的……”
    贺娟让她说得有点蒙。
    等苏云叶转身进了里屋，留她一个人在外间屋后，良久，贺娟才反应过来苏云叶说得是啥意思。
    腾地一下，她脸上的火烧云来得更加猛烈，贺娟捂着脸坐到桌子边。
    啥真爱呀！
    臭丫头可真敢说。
    贺娟臊得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了。
    等她情绪稍微缓和后，刚站起身准备去做晚饭，便一眼看到了蒋宏宣先前过来时，放在门口准备让她帮忙给缝补的衣服。
    那是一件衬衫。
    贺娟默默拿起衬衫，一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最初的害臊过后，她发觉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地在想苏霞和云叶的话。
    和蒋老师在一起……过去她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可现在被起哄一说，贺娟忽地发觉，不知不觉间，蒋宏宣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蒋宏宣受伤那时候吧，从自己给他送饭，到苏云叶强行让他入伙，蒋宏宣似乎已经成了这个家编外的一份子。
    至于衣服，也从一开始她主动过去抢着给补，到后来大家都习惯了，包括蒋宏宣在内，他会自觉把需要缝补的衣服给送过来。
    很多事情，就这样默契地进行了下来，一点一滴地，让每个人都把它当成习以为常。
    直到今天被苏霞捅破，贺娟才惊觉，自己和蒋老师之间，似乎真的有些超出常规了。
    最近她老觉得大杂院的邻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后又迅速走开。
    会不会是因为她和蒋老师走得太近，被这些人在背后说闲话了？
    贺娟心里乱糟糟的，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连第二、第三次都不是。
    已经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次数了。
    在被苏大勇抛弃之后，在离开双井村的那段日子，无数乡亲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各种难听的话接踵而来，疯狂地砸向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不敢见人，不敢面对满天飞的流言蜚语，直到苏云叶开始提议卖凉皮，做小买卖后，她才逐渐释放自己，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
    现在轻易她不会再被那些闲话议论击倒。
    可她没事，蒋老师呢？
    他是学校的老师，是要教书育人的，操行上不能出现任何污点。
    贺娟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男式衬衫，慢慢将它攥紧。
    还是和蒋老师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毕竟人言可畏。
    蒋老师有文化，有教养，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不会有什么可能的。
    贺娟内心先前被苏霞和苏云叶两人拨弄起的那一点涟漪，逐渐平息了下去。
    沉思良久，她起身走了到苏云叶的房间。
    “云叶，明天就是元旦了，咱们回乡下去过节吧。”
    苏云叶有点惊讶：“怎么突然要回乡下？”
    “好久没回去，我也想云雪了，正好明天一大早走，能赶上回去吃晚饭。咱们摊位那边休息两天，在你大舅家住一宿，后天下午回来刚好。正好云雪的转学手续也办妥了，趁着元旦把她给接过来。我还想让你大舅一家子过来住两天。现在地里没啥活，他们也都闲下来了。”
    “也是。好几个月不见，我也想云雪了。那咱们就回去吧。回来的时候，就让大舅和大舅妈他们跟咱们一块过来，让他们到城里来散散心。”
    苏云叶忽地想起一事，有些为难道：“妈，那蒋老师那边怎么办？我记得你昨天才刚请人家跟咱们一块儿过元旦的。”
    贺娟脸色瞬间泛白，她唇角扬了扬，似乎想笑一下最后却没笑出来。
    “那个……蒋老师那边明早我过去和他说。就说……就说乡下突然有事，咱们得回去一趟。我明早早点起来，炒几个菜给他拿过去。没办法，只能对不住他了。”
    对面，苏云叶狐疑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下，贺娟溃不成军。
    她匆匆低头离开了苏云叶的房间。
    苏云叶若有所地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贺娟果然起早炒了四道菜，两荤两素，给隔壁蒋宏宣端了过去。
    “早啊！新年好！”
    一见面，蒋宏宣就笑着向她祝贺新年。
    或许是迎接新的一年的缘故，今天的蒋宏宣与往常略有不同。
    他新刮了胡子，头发梳得齐齐整整。上身穿着贺娟先前给他补过的羊毛衫，里面内搭一件藏蓝色的衬衫。衬衫领子外翻出来，配上下身的中山装裤子，将他本来就儒雅俊朗的气质，更为凸显出来。
    贺娟在短暂的失神后，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新……新年好……”
    她磕巴着说。
    “你这是？”
    看着贺娟手里的几个饭盒，蒋宏宣诧异地问。
    “这个……这个是给你的。”贺娟把几个饭盒猛地塞进蒋宏宣手里。
    不敢看蒋宏宣的眼睛，她垂下了眼睑，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说完：“乡下老家突然有事，我和云叶今天得赶回去。之前和您说好一块儿过元旦，恐怕是不行了。实在……实在抱歉……”
    说完，她没敢去看蒋宏宣的表情，低着头冲回了家。
    蒋宏宣久久立在房门口，手里保持着端举饭盒的姿势，半晌都没挪动位置。
    许久后，他带着些许落寞神色，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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