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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时候,童淮和人称兄道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独来独往,没那么孤僻异类。
二老看着他长大,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童淮没仨家长那思想觉悟,想不到那么多。
谎话被揭穿,爹坑儿子,儿子不能坑爹啊。
电话接通,童淮赶紧安慰爷爷:“爷爷,我没事,真没事……没被我爸扔去非洲挖矿!您怎么还脑补到非洲去了,改明儿我还跑南极参加科考队啊?婶婶生病住院,柴叔叔忙不过来,我给柴叔叔帮忙呢。”
童爷爷也认识柴立国,半信半疑:“真的?崽崽,别怕你爸,有什么委屈,尽管给爷爷说,看你奶奶回去不揍死他!”
“揍死我爸我就真委屈了。”童淮又安抚了爷爷几句,甜滋滋地撒娇说最想爷爷了。
童老爷子闻言,喜上眉梢,稍稍消了点气。
嘿,乖孙孙想我比想老太婆多。
聊了半天,爷爷将电话转交给奶奶,接棒去骂童敬远。
童淮想起件事,爬起来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阳台边,浇花安慰奶奶两不误,故技重施:“我最想奶奶了。”
爷爷:“我听到了。”
童淮手一抖,多喷了两下,娇嫩的花瓣晃了晃,险些掉了。
一场小混乱持续了将近一小时,童淮挂了电话,安慰得嘴皮子都干了。
他不喜欢喝水,从冰箱里扒出袋牛奶,边喝边去戳被骂成鹌鹑的老父亲:“您老耳朵还健在吗?”
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童敬远本着坚决认错、死不悔改的原则,没好气:“说什么都没用,一个暑假就是一个暑假。”
“我又没想跑。”
童敬远耳边仿佛还嗡嗡响着,揉揉眉心,不提这倒霉事:“崽崽,听你柴叔叔说,你交了新朋友?”
和老父亲说这个怪怪的,童淮扭扭捏捏,哼哼唧唧:“算是吧。”
童敬远一笑,顺他的意不多问:“结束这个项目,爸爸就能回来了。”
“嘁,来不来随你。”童淮假装不在意,叼着牛奶袋子,憋了会儿,没兜住,含含糊糊地问,“那你啥时候回来?”
“快了。”
一般童敬远说“快了”,就是还有得等。
童淮不太高兴,蔫蔫地哦了声,趴回床上,冲照片里的妈妈呲牙笑了个,翻身:“那你睡吧,不早了,你们中年人熬夜老得快,秃成地中海了出门我不认你啊。”
童敬远听出他不高兴,好脾气地不跟他计较,挂了电话,给儿子发来几个蹩脚的中老年人冷笑话。
童淮翻翻白眼,一一收藏,高冷地敲过去俩字:晚安。
第二天到餐馆,柴立国已经知道了童家的“朋友圈风波”,八成是接到了童淮爷爷的询问电话。
童淮这才想起件重要的事:“叔,求你个事,千万、千万别给薛庭说我家的任何事。”
柴立国见他脸色肃然,猜测这可能又是叛逆期少年的什么小心思,万一他多嘴,估计这小唠叨能把他耳朵唠出茧,没怎么在意,点头答应。
童淮放下心。
好险,居然放着啰啰嗦嗦的老柴同志这么久没管,幸好老柴还没通敌叛国。
在店里晃了一上午,下午薛庭按时抵达,手里提着个小袋子,禁止童淮左看右看,一来就摁着童淮写作业。
童淮耐性不佳,那点谁都会突然升起的学习小热情早没了,每天写会儿就躁动会儿,跟板凳上带刺似的,不撩撩闲静不下来:“我可以玩会儿游戏吗?写半个小时作业奖励十分钟游戏时间呗?你渴不渴?我去买根冰棍儿给你?外面好像有野猫叫,会不会是你救的那只啊?啧,薛庭,婷婷,庭哥,你耳朵长来装饰用的吗……”
喋喋喋喋喋喋喋不休。
话忒多。
薛庭冷漠地一掀眼皮,找准痛点,精准镇压:“想等开学前和其他人来这店里补作业?”
童淮:“……”
这话里威胁意味太浓,他捏着鼻子重新坐稳。
柴立国路过,瞪圆了眼,缓缓给薛庭比了个大拇指,给他续了杯茶。
辅导童淮完成今天份的作业,薛庭和往常一样,跟柴立国打了个招呼,取人带走。
童淮还惦记着冰棍儿,先去买了两根,戴着帽子,只顾舔冰棍,没顾看路,薛庭上哪儿他就上哪儿,走了会儿,发现路不太对,茫然地抬起头:“这是去哪儿啊?”
薛庭咔嚓咬了口冰棍:“跟人贩子交易。”
童淮:“……”
薛庭继续消遣他:“等会儿记得数钱。”
童淮咂摸了下这句话,反应过来:“你损我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损,本来就是。”
童淮气得要说理,脚下却跟着薛庭继续走,直走进了条巷子深处。
附近人家不多,大白天也静悄悄的,阳光被高高的院墙遮得一丝不透,走到尽头,有个倒在地上的垃圾桶,附近漏出了小片阳光,明晃晃的光斑在阴影中格外显眼,像块镜子。
“你是不是弃明投暗投靠那群小流氓了,引我来这儿埋伏我?”童淮对巷子有阴影,狐疑地到处瞅,“你一个人干不倒我的啊。”
“……”薛庭无言,“等着,援军马上就到。”
说着,他走到经年无人使用的垃圾桶边,半蹲下来,把提来的小袋子打开,童淮眯眼一看,里面是猫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