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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来。”她以神识说道,“我已经知道女儿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有办法。”
这话一说,郁九歌终于又有了反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能很清晰地看见他眼中忽明忽暗,是在和女儿吟争夺灵台的掌控权。他停顿一瞬,微微撑起身体,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了:“失礼了。”
凌夜道:“无妨。”
正是女儿吟发作的时刻,郁九歌嘴上说着要起来,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他分明想立即远离这诱人源头,偏生她身上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女儿吟死活不肯放过这头猎物。每每都是才离开她一点,那股从丹田生出的火就又烧得他手肘一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继续覆在她身上。
如此周而复始,费了好一番功夫,也还是怎样都起不来。
郁九歌只好实话实说:“抱歉,我没力气。”
凌夜皱了皱眉。
她倒是有力气。
但这个时候有力气压根没用,法力又无济于事。她也不能动,她只要一动,势必会惹得他炽火大盛,届时女儿吟全面发作,任她再厉害,也绝扛不过那一瞬间的暴动。
她想了想,道:“把你识海打开。”
郁九歌依言开了识海。
她活动了下手指,算好时间,须臾猛地抬头,额头贴上他额头。
这样的主动,令得郁九歌身体登时猛地一僵。
下一瞬,他撑在两旁的手按上她肩头,欲把那碍事的衣物撕碎,就感到一股极尖锐的神识刺入他识海,摧枯拉朽般四处奔袭,然后照准了薄弱处疯狂攻击,却又恰到好处地只让他感到疼痛,并未进行破坏。
疼痛一激,郁九歌瞬间有了力气,把女儿吟反压回去。
趁女儿吟还未反击,他飞快从凌夜身上爬起来,躲得远远的,看也不敢看她。
凌夜则迅速布下屏障,把自己的气息挡得严严实实的,方坐起来,沉吟着开始取药。
一连取了十来种药草,凌夜想了想,又取了另外一份放着备用。她祭出旧王鼎,刚要炼药,想起什么,扬声对郁九歌道:“给我两滴血。”
那边郁九歌也布了屏障,顺带封闭五感,正坐着调息,并没能听到她的话。
她只好走过去,以神识惊醒他,问他要血。
他没犹豫,指尖一弹,便弹出两滴血。
血珠从屏障上开了小口的地方飞出,仅是这么一点,清甜中略带微涩的药香扑面而来,郁九歌分明还在封闭着五感,根本闻不到,却明显感到丹田里才压抑下去的女儿吟因这味道再度活跃起来,体内登时热血沸腾,险些令他失态。
他面不改色地掐了掐虎口,继而闭上眼,继续调息。
凌夜接过那两滴血,立即返身回到旧王鼎前,引出子时火,开始炼药。
两人谁都没去关注凌怀古。
凌怀古也果然不拿凌夜当女儿看。
他就坐在火堆对面,完完整整地围观了全程,却从头到尾都没变一变脸,更别提像别家父亲那样,怒发冲冠地上前去把胆敢肖想自家女儿的登徒子揍个半死。他盯着凌夜炼药看了会儿,也不知想了什么,须臾慢慢起身,就要朝旁边山林里走。
岂料专心炼药的凌夜头也没回地问:“你要干什么?”
凌怀古一下站住。
他不能说话,又被封了法力,只好捡了树枝在地上写,如厕。
凌夜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去多久?”
凌怀古写,半炷香。
凌夜收回目光,道:“超过半炷香不回来,你知道后果。”
彻底得罪一位至尊本就非明智之举,更别提再三挑衅惹怒。
一旦至尊发布绝杀令,那么从今往后就不止是要面对至尊的追杀,全天下的修者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这般境况之下,即使躲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也仍旧会被修者用种种手段给揪出来。
凌怀古任凌家家主多年,自是清楚这样的后果。
他没再写字,扔了树枝走了。
凌夜继续炼药。
与以往不同,这回她速度奇快,凌怀古才走没多久,她就熄了火,把里头还没成型的药泥送到郁九歌面前。
神识一分两用,一份继续起火炼新药,一份叫醒郁九歌,让他把药泥吃了。
药泥瞧着黑乎乎的,气味也不怎么好闻,甚至是有些犯冲。然而就是这种冲,竟叫郁九歌好受些许,他哑声道了谢,立即吞服。
见他服下药泥后,不消半息,脸色猛然涨红,又猛然恢复,心知这是起作用了,凌夜问:“感觉如何?”
郁九歌答:“尚好。”
凌夜道:“这药只能暂时压制,不能根治。”
想解毒,还是要白云酒一盏、青天泪两滴、仙台泽三捧为主药,其余药草做配,以神火反复炼上几天几夜,最后炼出仅剩的一颗灵药,才是解毒良药。
郁九歌道:“我知道,劳烦你费心了。”
凌夜一听,明白许又是郁欠欠和他说的,摆摆手,回身继续炼药。
这第二回炼的,等凌怀古回来了,也才刚刚起步。
见凌怀古与走时无甚不同,身上没多出任何东西,也没多出任何神识和气息,凌夜看他一眼便不再看,好似对他是否真的是去如厕一点都不在意。
也不能说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