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喝了口水，鼓着一边脸颊看着纪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纪年斜倚在冰箱门上，讥笑一声，道：“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钱都是家里给的？听好了，就算不靠纪柏纶，我也能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陆西低垂狭长眼眸，因为纪年那句“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心尖被什么轻勾了一下。
    陆西又喝了一口水，把瓶盖拧上，瓶子放一旁台面上，才看向纪年，道：“你的钱是我们的。”
    “……”纪年虽然一时没闹明白陆西话中意思，但觉得顺耳。
    他就像一团火被蓦然浇熄灭了一样，想了想，问陆西道：“所以呢？”
    正在这时，纪柏纶也恰好走到了厨房外面，他听到了陆西的话，不自觉在门口停下脚步。
    厨房里。
    “我的钱也是我们的。”陆西也斜倚到冰箱门上，脑袋轻轻搭在上面，跟纪年面对面，说得平静且理所当然，道，“你爹，是别人。车子太贵，让别人买，我们的钱留着。”
    “…………”纪年被这逻辑折服了。
    他呆滞了半刻，又不确定地问：“那你以前总不要我的钱，是不是……”
    陆西在冰箱门上轻磕了磕脑袋，抿了下唇，道：
    “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
    陆西很久以前就把纪年归为了“我们”，不自知罢了。
    纪柏纶在门外听着，暗暗叹气，心中竟生出些许酸酸甜甜的感觉。
    以前，他甚至考虑利用陆西，来拴住纪年，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是多么愚蠢而又不近人情。
    陆西对纪年的真心是实诚的，死心塌地的，不含虚伪和作假的成分。
    两个少年的感情，不应掺杂其他的利益关系。
    纪柏纶当即决定，要找陆西谈谈，有些话，不得不说。
    纪柏纶便这么走进厨房。
    结果一抬头。
    淦！
    纪柏纶又一刻不停地旋身离开厨房。
    厨房里，纪年把陆西抵在冰箱门上，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谁都没注意有人曾进来过。
    ***
    晚上吃过饭，陆西听说纪柏纶找，便自己去书房报道。
    “爸爸。”陆西进门，淡淡打了声招呼，反手关上门。
    叫顺口后，毫无压力。
    纪柏纶戴上了眼镜，正靠在沙发上看书，见陆西进来，朝对面的位置示意了一眼。
    陆西坐定后。
    纪柏纶继续看着书，漫不经心地问道：“在俱乐部还顺利吗？”
    “嗯。”陆西打量书房里的环境，道，“还好。”
    “还好……”纪柏纶耐人寻味似的点了点头，又问，“下学期什么打算？”
    陆西看向对面，知道纪柏纶什么意思，无非是问他继续留在俱乐部打电竞？还是回去上学。
    陆西想了想，实话实说：“没想好。”
    纪柏纶优雅地翻了页书，像是低声喃喃，又像是说给陆西听：
    “近一个月的事都没想好……未来的路可怎么办。”
    陆西也不觉得丢脸，单手撑着脑袋，说：“不知道做什么。”
    “喜欢电竞吗？”纪柏纶突然道，抬头看向陆西。
    陆西点头。
    纪柏纶问：“为什么？”
    “因为能赢。”陆西直白地道，“而且热血。”
    纪柏纶眼眸染上了浅淡的笑意，问：“会一直走这条路吗？”
    陆西却犹豫了，低垂下眼睫，下眼睑处便蒙上了小片扇形阴影：“不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到了一定阶段，赢不了……跟我目标差很远，到最后只能留遗憾。”
    如果陆西不曾到达过巅峰，就不会有这种落差。
    他又道：“再说，电竞有年龄限制。”
    纪柏纶这时阖上书，面色沉稳，道：“陆西，如果有件事，只要你学会了，就能一直赢，一旦热爱，也会让你感到热血，考虑吗？”
    陆西掀了掀眼睫，不解地看向纪柏纶，问：“嗯？”
    纪柏纶说：“学习。”
    “……”
    学习能跟热血扯上关系？
    恕学渣他无法理解。
    陆西仰面瘫在沙发上，丧气满满：“问题是我学不会。”
    书房里静默了一会儿。
    纪柏纶起身，走到书架前，道：“好好想想，你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五年，十年，二十年……自己想走哪条路。”
    陆西拧起眉，良久，道：“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除了打电竞还能做什么。
    纪柏纶说：“不如，我给你个建议，怎么样？”
    陆西看向纪柏纶，洗耳恭听。
    “你先考个大学。”纪柏纶说，“我知道你学习差，但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
    陆西：“为什么？”
    非亲非故的。
    “别问为什么，给你时间考虑。”纪柏纶看向陆西，道，“但我有一个条件，未来选什么专业，得听我的。”
    陆西又差点问“为什么”了，生生忍住。
    他想了想，神色恹恹道：“你想让我选什么专业？”
    纪柏纶：“商科，或者哲学。”
    陆西这才意识到，纪柏纶似乎已经帮他的未来做好了规划。
    纪柏纶准备结束谈话，道：“就到这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