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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午后,谢容小憩了一会,就打着呵欠,又去了沉砚的书房。
他最近有意和沉砚拉近关系,于是成了沉砚书房的常客,经常来这和沉砚琢磨苏秉之的事。
有时候还会翻一翻折子,若无其事地从沉砚那套几句消息。
他本以为像沉砚这样的温雅文臣,书房里应该有不少雅致摆设,譬如字画之类。
然而出乎预料,沉砚的书房里空落落的,除了必须的摆件,别的什么都没有。
谢容来了几回,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很符合沉砚给人的感觉。
沉砚也是这样。
看着温润细心,翩翩如玉,可走得近了,就会发觉他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掩在温柔笑意之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一言以蔽之就是太难搞了。
谢容敲门而入时,沉砚正在整理今天的新折子。
他将无关紧要的都挑了出来,剩下几个比较重要的放在一堆,等着谢容来看。
谢容去翻了两眼,仍是一头雾水。
他状似随意问了沉砚几句,知道了个大概,就懒懒散散地跑屏风后的软榻上瘫着去了。
软榻上还摆着他昨天没看完的书。
是一本前人写的山水游记,谢容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谢容今天中午没睡好,看了一会便觉困意复涌,接二连三地打呵欠。
隔着屏风,沉砚看不到这边。
谢容心说小眯一会不碍事,心安理得地丢开书,也懒得踢掉鞋子,两条腿架在软榻边,微微蜷着身体闭了眼。
屏风后的翻书声渐渐慢了,又停了。
沉砚神情不变,提笔落下个“准”字,心知谢容多半是看累了书又睡了。
他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横竖近来朝中无大事,这些琐碎小事,不管也无妨。
他将笔丢到笔洗里,抬眼在书房里望了一圈。
短短数日,书房里到处都是小暴君的痕迹。
茶几上喝了一半的茶,酸甜口味的点心,几本等着小暴君宠`幸的书,书旁是小暴君用惯的笔,书页里夹着半张纸,废纸篓边还掉着只小暴君折的……据说那是小纸鹤。
小暴君闲着无聊就喜欢折一些小东西,他书案下密匣里已经收藏了好些个奇形怪状的纸团了。
他倒不知,当了几年皇帝的小暴君,还有这等童心。
沉砚弯腰,将那只没折好、歪了脖子的小纸鹤捡了起来,一并放进密匣里。
……他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以防万一先收起来,怕这些看着寻常的东西藏着小暴君的秘密罢了。
将密匣重新收好后,沉砚悄然起身,绕过屏风,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猫似的蜷着睡觉的人。
这姿势让谢容毫无防备的露出细白的颈脖。
他肤色太白了,凑近了,脖子上那淡青色的脉络都能看的分明。
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沉砚抬手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么细的脖子,他大概一只手就能掐断。
大概是睡熟了,小暴君无知无觉地动了动,似乎想翻身。
这一翻,怕是又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沉砚眼疾手快一拦,谢容一脑门撞到他手心上,呆了一呆,睡梦里也露出迷茫的神色。
片刻后谢容慢吞吞地抬起手来,闭着眼摸索了一下,一把抱住了沉砚的小臂,微微抬头,准备无误地枕到了沉砚的掌心上。
沉砚:“……”
他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动,小暴君抱得很紧,察觉“枕头”要跑,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别跑”。
凶巴巴的。
……
等谢容一觉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这一觉睡得还挺畅快,刚开始歪着脖子很累,不过后来他梦里捉住了一只枕头,就觉得舒服多……呃。
谢容脖子僵硬地动了动,心说他怕不是睡傻了出幻觉了,面前这人是谁啊!
听到他醒了的动静,坐在榻边地上的沉砚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公子睡醒了?”
已经傍晚了,屋里没点灯,只有残阳余晖,从窗外偷跑进来,缀在沉砚长睫上,犹带几分暖意。
谢容一时看得有些呆,差点没忍住去揪一揪沉砚的睫毛。
一个大男人怎么睫毛生得这么长!睫毛精!
千钧一发之刻,谢容压住了这危险的念头,翻身坐起:“你怎么坐在地上看我睡觉啊……”
一坐起来,身上披着的东西便往下滑,谢容下意识伸手一捞,发现是一件外衣……沉砚的外衣。
他指尖一颤,想到了什么,沉默着低头。
沉砚一条胳膊还放在软榻上,他方才脑袋枕着的地方。
衣袖凌乱,满是折痕。
谢容:“……”
他忽然明白了梦里的枕头是个什么玩意,讪讪地揪紧了手里的外衣,心虚道:“……你怎么也,也不喊醒我。”
沉砚莞尔:“公子难得睡熟。”
他只淡淡一句就转了话题:“时候不早,公子睡醒也该饿了,晚膳已经布好,公子先去吃饭吧。”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好像在说他吃完睡睡醒吃,小猪一样。
谢容刚把人当枕头睡了,此时心虚得很,什么都不敢反驳,沉砚说什么就做什么,乖乖站在一边,等着沉砚也站起身来,等了片刻,却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