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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问你一个问题,”宋柏舟语速很慢地问,“你和贺临在一起了吗?”
“抱歉,有些冒昧,”宋柏舟嘴上说“抱歉”,但一点也没有抱歉的意思,他直勾勾地盯着俞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俞酌没肯定也没否定,将手上的外套搭在臂弯,“跟你没关系。”
“当然有了。”宋柏舟眯起眼睛笑了笑,“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
宋柏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声音中带着暗示,“跟小孩子谈恋爱很累的,我不一样。”
“让我来猜一猜——”宋柏舟说,“徐星旸他们的第一步,大概是家长教育?”
宋柏舟猜得八九不离十。
徐星旸不蠢,知道要找个人来借刀杀人,裴喆成也不傻,看破不说破,却也不会任由他人拿他当枪使。
更何况,他有更好更合适的人选。
比如,贺临的父亲,贺成远。
贺临不太喜欢回家,准确地说那个地方在他心中也不能算“家”。贺成远每次叫他回去都像在叫下属汇报工作,多半是要问一些
总跟贺成远这么周旋挺没意思的,贺临打算这次一次过说清楚。
贺临直入书房,不出意外地,贺成远就坐在桌前。见到贺临进来,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眉头紧锁,嘴角下拉,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你在跟俞酌谈恋爱?”贺成远开门见山地问。
“你要这么以为也可以。”
迟早的事,贺临是这么想的。
“你看你最近做的都是什么事?”
“你们给我断了。”贺成远果断地说。
“叫我回来就想说这个?”贺临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嘲讽之意,“那您别白费力气。我不会改的。”
“贺临,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贺成远大喝道。
贺临冷笑一声:“我一直都这样。”
以前,贺成远要么回来得晚要么不回来,所以贺临鲜少能看见醒着的贺成远,贺成远对贺临的印象就是这是他优秀的儿子,无论做什么都很优秀,很听他话,也从不叛逆,故而每当他参加宴会,总是会与其他人吹嘘一二,久而久之,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名号也就传了出来。
相比之下,离经叛道的俞酌就更加为人所唾弃。
但这个儿子越来越不服管教,初中坦白异于常人的性取向,高中擅自决定要走音乐生的路,后来直接下了出国的决定,再后来径直进了娱乐圈……再到现在,他在和俞酌谈恋爱!
儿子越来越脱离掌控,可他发现他也没法阻挠这种趋势。
因为贺临确实翅膀硬了。
贺临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在布局,一点一点地渗透,这样的工作他似乎持续了很久,直到最近。
贺成远恍然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的秘书都对贺临毕恭毕敬了。
逆子!
“你知道最近有多少人在我背后戳我脊梁骨?”贺成远咬着牙说,“都在说我养了个好儿子!”
贺临公开出柜这一手着实了不得,连裴家都敢上前来讽刺两句。
“你现在觉得这样好玩,以后呢?!”
“你不过是还没吃到苦头!”
“你给我断了。”贺成远不容置喙地说。
贺临回得很坚决:“不可能。”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贺成远怒意迸发,狠狠地一拍桌案,“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吗?!”
贺成远气极,他鲜少像这样不顾形象地大吼大叫,但贺临实在是太叛逆了,没有一件事做得让他称心如意。
直到这时贺成远才隐隐感觉到,贺临的反骨似乎与生俱来,只是之前的十几年藏得太好了。
“比起我,”贺临淡淡地说,“你有更想管理的东西吧?”
贺成远一向如此,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他的集团更重要,贺临与之相比,甚至排在末位。
“那就管好一点——”贺临声音骤然转冷,“趁我暂时还没有兴趣。”
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而这个威胁相当有分量,因为贺临显然具备这样的能力。
“好,好,”贺成远暴跳如雷,“你给我去关禁闭好好冷静冷静!”
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嘭!”
房间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别让他出来。”贺临听到贺成远这样跟门口的人嘱咐。
房间内漆黑一片,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勉强能辨清房间内的几条棱边。
这个房间贺临绝不陌生,家里上上下下,就这个房间他最熟悉,从他3岁开始,贺成远一生气就会把他丢进这个房间里关禁闭。
贺成远向来不知道,贺临早就学会了跳窗,从房间里跳出去,又在规定时间回来,一切循规蹈矩,而贺成远从未怀疑。
其实贺成远只要用点心就能发现了,可惜的是他从来不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对现在的贺临来说,跳出去比以前更加轻而易举,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禁闭。
像偿还,又像告别。
三小时一到,贺临拿出手机,给俞酌发了条消息。
你在干什么?
收到这条消息时,俞酌对面还坐着宋柏舟。
喝杯咖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