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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撇着嘴, 但也不敢对又回过头去忙面条的姚长雁大小声, 只好去外面找乔少天。
她可委屈了, 上来就拽着哥哥的挎包带不撒手。
上学的小孩才会有这样的一个挎包,是帆布制成的, 有黄色有蓝色。多半是让家里人踩着缝纫机,再用上一张存了好久的布票做成, 也有的是家里做主直接去买成品。
“哥哥!妈妈说我懒!”
乔少天对着镜子整理红领巾, 闻声应和道:
“说的没错。”
哥哥也不是什么好哥哥, 乔小乔气鼓鼓地扭脸走开了。
她哪里懒了?每天都在跟着那些哥哥姐姐学跳舞, 虽然大家不怎么管束自己,老师也不会把对哥哥姐姐们用的小棍子用在她身上, 但自己还是有认真地练基本功,他们都叫那是“基本功”。
妈妈问过她一次,问她喜不喜欢跳舞。
那是姚长雁第一次带乔乔去朋友的舞蹈房,对她说是去一个类似游乐场的地方玩一玩,对阿姨朋友说是让她“熏陶熏陶”。
一群半大的孩子有序认真地随着悠扬的音乐踮脚、旋转、跳跃、稳稳地落地。每一个孩子都看起来或活泼或文静, 共同点是注视着老师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来快乐且专注。
这样的氛围确实很适合熏陶,启蒙。
乔乔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后来才又记起。
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欢那些哥哥姐姐,还是喜欢漂亮的阿姨,又或者是真的通过这次成功的启蒙,爱上了舞蹈。
总之,她笑得眉眼弯弯,很开心地说:“喜欢!”
喜欢很简单,付出很辛苦。
小小的乔乔还只是那么一点儿大的时候就懵懵懂懂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真累啊,基本功也很累。
以她当时不过四岁的年纪,就算在那个舞蹈班里也是最小的孩子,因此阿姨总是专门给她匀半个小时的时间开小灶,给她的头、颈、肩、腰、腿好好上一课。
第一节课或许还只是鼓励性质的引导,但多去几次以后,阿姨的态度就渐渐认真严肃起来了。
虽然没有小棍子,但是乔乔还是委委屈屈,感觉自己是被漂亮阿姨骗了。
女人都会变脸的吗?包括自己的亲妈。
姚长雁自从在女儿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以后,就再也不藏着掖着了,甚至剥夺了乔乔的零食时间。
为了照顾乔乔的感受,乔大海乔少天也跟着忌口了。
表面上是出于对忌口的怨念,实质上还是忌惮爱妻的雌威,乔大海对乔乔充满怨念地语重心长:
“乔乔要好好跳舞哦。”
乔少天也是如此,见到乔乔就说:“小妹要好好跳舞哦。”
乔乔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可是后来的她去委屈诉苦时,大家都对她说:“乔乔不是本来就喜欢跳舞吗?喜欢就要坚持哦。”
说的也没错,有错吗?
乔乔重生后回顾以往,也觉得这件事说不上什么对与错。至少不是家人的错。
当时的姚长雁也年轻,一腔热血全挥洒在了子女的教育事业上。她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万万没想到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和一个叛逆的女儿。
家人没有待她别的地方刻薄,只是要求她坚持爱好。
只不过如果重生回到的是四岁,她会和姚长雁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比如,能不能一周给她一颗糖吃?
“如果不给我糖吃,我就会生气,我到了幼儿园也还在生气,然后就遇见方言了哦!我们就亲亲了哦!”
乔大海会不会吹胡子瞪眼,问他方言是谁?
十九岁的乔乔,知道方言是司令的儿子,知道方言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也经常干仗,知道方言已经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了,而且是很不容易才能终于上的战场。
四岁的乔乔,却只知道有一个小男孩,哭泣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
那天去幼儿园,乔乔刚往教室里踏进一步,雪花就从天上飘下。
“下雪了!”
“下雪了!下雪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们都高兴坏了,幼儿园的老师们再三商量后却还是决定等到午睡结束后,再组织大家一起做游戏。
“我们不能打扰雪,雪也要睡觉哦。等我们都睡醒后,院子里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不是玩的更开心吗?”
老师的话很有道理,小鬼们也被说服了。
“我们不玩雪,老师也不能偷偷玩哦!”
心中确实有些活泛的年轻老师们面上一晒,无奈地揉揉小鬼们的头,算是应允了。
午睡的时候,乔乔从小被子里爬起来,却偷偷到了院子里,蹲在已经盖了一层雪的地上,捡起树枝画起画来。
用树枝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姚长雁和乔大海一人一边给她戴上的手套也不会变脏啦。
乔乔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早上临出门前想从姚长雁那里得一颗奶糖吃却失败了的气愤也稍微减轻了那么一些。当然,她还是很生气。
她埋头苦画,画了一个头发在空中飞舞,眼睛里喷着火焰,把糖罐子举得高高的就是不愿意分享出来的姚长雁。
虽然别人的视角里,这只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