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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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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暮洲目光不善地抬眼看着严岑,后者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几秒钟后,还是许暮洲率先败下阵来,先一步撇开目光,沉默下来。
    “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严岑话锋一转:“我也觉得她是被迫的。”
    许暮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生气了?”严岑觉得他这种情绪外露十分有趣,笑着说:“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能达成孙茜这种执念程度的,确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辜者。”
    “为什么。”牙尖嘴利的小狐狸反击道:“你这种主观认知不算感情用事吗?”
    “人是一种情感极为丰富的生物,环境所衍生的道德和法律标准是根深蒂固在每个人心中的那杆秤。在这种约束下,人会在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评估。”严岑勾了勾唇,并不接他的茬,而是继续说:“所以相应的,主观生成的执念与自我评估之间有着直观联系。如果主观意愿自己并不无辜,是不会产生如此纯粹的执念的。”
    他说的很客观,也很理智,许暮洲不得不承认这个。严岑似乎永远比他要看得更长更远,也更加冷静。
    许暮洲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严岑眸子中倒映的荧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竟然觉得那光亮闪闪的,像是一缕冰冷的符号。
    “严哥。”许暮洲忽然问:“在你眼里,人的任何情感,都是可供具象化的计算数据吗。”
    严岑自然听得出来许暮洲的言外之意。他沉默片刻,并没有对这句指责做任何解释,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落寞,快得连许暮洲都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是。”严岑放下手中的照片,他轻轻眨了下眼,才开口说道:“人的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主观概念,是值得敬畏的存在。”
    他音调平平,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破绽。
    许暮洲百般不解,严岑说的和做的仿佛是两个极端。从最开始进入游戏,严岑教他怎么对付那些玩家开始,一直到刚才评价孙茜。许暮洲才忽然惊觉,这个人面对情感似乎冷静过头了。
    人心在他眼里仿佛就像是一道复杂精密的数学题,是可以被拆解,然后进行精确计算的。
    许暮洲不由得问:“但你为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要保持客观。”严岑少见地打断了许暮洲,他面色严肃,及其郑重地对许暮洲说:“调节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严谨……这次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你除了需要面对任务目标之外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但之后呢,清理系统的任务要去往各个时间线,在那些完全真实的世界中,你不但要面对任务目标,还要面对千百个人。”
    “一个人能辐射出去的人脉关系是及其广泛的。”严岑捻起那张不伦不类的合影:“在之后任务中,你甚至有可能必须要直面那些世界的‘王志刚’,你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完全客观,要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从进入游戏开始,严岑一直都给了许暮洲极大的任务自由度,放任他把控任务进度和自主思考,大多数时候都在尽力配合他。直到现在,严岑才终于有了些“老员工”教训新人的样子。
    严岑向来在原则问题上说一不二,许暮洲闷头听了半天,虽然觉得他说的似乎在理,但脸上又挂不住,最后不情不愿地撇开脸,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嗯。
    严岑对他这种消极态度很是不满,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弯下腰,伸手捏着许暮洲的下巴将他转过脸来,不依不饶地问:“听清了没?”
    这姿势太奇怪了,许暮洲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
    小狐狸脸皮薄,被人驳了面子下不来台,力道也没个准,将严岑半个手背拍红了一片。
    严岑皮糙肉厚的也不嫌疼,收回手来将那张照片夹在排班表的文件夹内,随意问:“教务处这里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了。”说起正事来,许暮洲不由得叹了口气:“能找到的东西其实很少,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佐证。”
    “不需要佐证。”严岑直起身来:“只要找准了那个点,能将孙茜身上的执念清理干净就行,找到的真相又不用服众。”
    “也对。”许暮洲不纠结这个:“倒是你,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孙茜的办公室吗,怎么转头又去了校长室。”
    “这件事正好是我想跟你说的。”严岑说:“绣球花只变白了一半,说明我们还没有找到最终导致孙茜自杀的实际原因……孙茜现在就躲在她的办公室里,我一会儿去将她引开,你趁机在她办公室中找找线索。”
    第30章 实习(二十)
    缓步台上的那只立式钟表还在勤勤恳恳地一格一格挪动着,时针已经悄然转过了好几圈,眼瞅着已经要跟分针秒针重叠了。
    一年二班的教室中,杜晴晴正在跟林家父女对峙着。她搬着张板凳坐在讲台上,端着那支银色的手枪,一刻也不敢放松。
    许暮洲拍拍屁股,潇洒地去完成自己的事儿了,临走时却给他们留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杜晴晴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进入系统万事不知的傻姑娘了,她哪怕不清楚高阶玩家的实际含义,也明白那不是个什么好词。
    但撕破脸已经成了定局,一对二,杜晴晴怎么都不占优。她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手中有一把枪,恐怕早已经被林家父女拆吃入腹了。她不敢先一步发难,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徒劳地维持着这种不上不下地对峙,希望外头的天赶紧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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