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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冬沉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会减轻他的痛苦,只会适得其反地让他分神,于是他柔声道:“我相信你,有事叫我便是。”
身后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了?”
俦侣的眼神已变得清明,眸子里猩红尽数退去,姜冬沉转身撤了压在他身上的折扇,温和笑道:“怎么会,错不在你。”
“你们方才说……要带我去找安知?”俦侣从地上缓缓起身,接过姜冬沉递来的归期,一脸期望道。
“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这结界……我瞧是得用上等仙器才破的开,我们得先想办法,把结界破了。”
两人说了几句,俦侣刚要再开口,突然年却升大喊一声:“不可能!”
姜冬沉忙转头看向他:“却升?”
年却升眼底有猩红一闪而过,他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双手握得很紧,恨不能把拳头捏碎一般,极力忍耐着痛苦。姜冬沉半蹲在年却升面前,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慰一只正在发怒的猫一般,柔声道:“你还好吗?”
年却升猛的将姜冬沉的手打开,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走开啊!”
姜冬沉表情一滞,虽然明知道这句话极有可能是对那怨灵说的,但心里仍然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难过,失望,心疼……总之绝不好受。
姜冬沉心一横,伸手去覆住他的双手,道:“我不走,你别怕。”
闻言,年却升身体一颤,逐渐放松下来。半晌,他喃喃地开口:“哥哥?”
“我在呢。”
“方才…我……”
“方才那怨灵似乎左右了你的意识,现在你可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年却升咳嗽两声:“怨灵都是以恐惧和恨意为食的,哥哥一和我讲话,我就不怕了。”
姜冬沉松了一口气,眉心逐渐舒展开来:“他和你讲什么了?”
“也没什么,先问我恨不恨年家,我说不恨。又问我恨不恨年却清,我说不恨。问我怕不怕被他占了心魄,我说怕就不请你来了。他还问……”年却升猛地顿住,又喃喃开口,“没事。对了,俦侣怎么样了。”
他没说出口,那怨灵还问,你怕不怕姜冬沉以后是死在你面前,不仅如此,还是你亲手杀了他。
年却升不知道那怨灵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什么都可以不怕,但这一次确实真真实实地慌了。这慌乱刚爬上来一点,年却升就知糟了,接着就是心肺撕裂般的疼痛。那感觉仿佛让他一下子回到小时候,只有头顶有一方窗户的禁闭室,阴冷潮湿的墙壁,还有将要死掉了一般的绝望挣扎,万分清醒地感受那怨灵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心魄,无能为力。
直到他在耳边轻轻道:“你还好吗?我不走,你别怕。” 简简单单一句,却有着震撼人心的温暖力量,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从绝望的泥潭里抽身出来。
姜冬沉见他又沉默了,松开手去顺他的背,嘴里安慰道:“俦侣已没事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点难受,要往我身上靠一下吗,这样可能会舒服一点。”
要是换了平常,年却升肯定就会靠过去了,只是现在俦侣在一旁看着,年却升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顾忌,就摇头道:“哥哥放心,我没事了。”
姜冬沉手上还是轻柔地顺着他的背,开口问道:“破这结界要用上等仙器,你家白月光能借出来吗,能的话,我们再往你家折一趟。”
年却升有点遗憾地笑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哥哥,昨日在客栈我父亲发来告知,说白月光躁动,问我去镇守白月祠堂,我拒绝了。”
“怎么就突然躁动了。”姜冬沉叹了口气,“他这个时候倒想到你了——不要紧,上等仙器,我们去寻落花弓也是一样的,只是不知落花弓在何处,定是要费些功夫了。”
“我知。”俦侣在一旁开口道,“我平日里常用弓箭,安知和我提起过一次,凤城东南九十余里,有一座原城,原城主有件镇城之宝,就是那落花弓。”
年却升点点头,又稍坐了会儿,接着问姜冬沉道:“哥哥,即刻启程?”
“你身子要不要紧?”
“哥哥还惦记这个呢。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和平时一模一样吗,不用担心我。”
说完他又转向俦侣道:“我听说你有一枚铜铃,可否许我一看?”
俦侣忙从袖子取出那枚铜铃,恭恭敬敬地递给年却升,惹得年却升一阵笑:“你别这么正式,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伸手往铜铃上附了些许灵力,对俦侣道:“有什么事传声给我们,念两遍我们的名字就行了,我叫年却升,他叫姜冬沉。”
俦侣又恭恭敬敬地从年却升手机取回那枚铜铃,小心翼翼地放回袖子里,仿佛那是一种极易碎的珍宝,稍有拿捏不当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姜冬沉道:“我们要走了,你快回屋去吧,等我们回来,你要把那些道士的心魄还给他们,你可明白?”
俦侣看着他们,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年却升对姜冬沉道:“好啦,哥哥,我们走吧。”
两人向俦侣挥手作别,姜冬沉道:“走吧。”
第9章 知道你嘴硬 却需要人陪
这一路年却升异常沉默。
正值重阳节,街市上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当地人都穿着刺绣了菊花的衣衫,算是当地风俗。然而最惹眼的,是由几个原城姑娘组成的“游菊队”。打头的姑娘,发饰珠翠华丽,衣裙流光溢彩,妆容精致,那扮的便是花神。其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小姑娘,瞧模样方才及笄,白衣者捧白菊,粉衣者捧粉菊,扮的是花神座下的花系仙女。跟在最后的姑娘,齐声唱着软糯的歌谣,笑得明媚动人,当真宛如一泓清水。引得行人站在街道两旁拍手围观,欢呼笑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