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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要小半个时辰,他们跑了一炷香,然后呢?”
年却升垂头丧气:“哦……”
姜冬沉无可奈何,腾出一只手展开折扇,念了个诀使折扇变大,接过年却升手中掂着的东西,连同自己的一并放在折扇上,折扇就缓缓升起来,跟在两人身后缓慢前行。
年却升道:“能不能捎上我,我也好累。”
姜冬沉道:“可以,上去吧。”
年却升往折扇处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道:“哥哥不一起?”
姜冬沉摇摇头:“不了,我想走走。”
年却升又折回来,并肩走在他身边道:“好吧,那我陪哥哥一起走。”
姜冬沉看了他一眼:“上去吧,你不是累了吗。”
“我可没有,哥哥听错了。”
姜冬沉笑出声来:“狡辩吧你。”
回到小房子,屋里屋外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人把买来的东西都安放进去,已是黄昏,天边晚霞沉沉,姜冬沉取下腰间木佩,挂在门上,冲年却升道:“阿升,给这儿取个名。”
“我取?哥哥你信得过我?”
“那还是算了。”姜冬沉跨进屋来,“再说吧。”
年却升躺在床上,心里愉快得很。这儿不是荒凉的后院,也不是阴冷的禁闭室,而是个真真实实有模有样的家。有一方烛火,是他方才亲自点亮的,这家中柴米油盐样样俱全,姜冬沉正缓缓向他走来,坐在他的身边。未来不问是颠沛流离还是风光无限,他都不用再一个人醒来了。
年却升心里暖洋洋的,极想把这种感觉传递给姜冬沉,于是从身边一把将姜冬沉抱住,欢叫道:“哥哥!我真是太喜欢这儿了!”
姜冬沉冷不防被人抱住,手机端着的茶碗差点摔在地上,无可奈何地道:“我知道你喜欢,但劳烦下次抱我告知一声,也不瞧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要是摔了怎么办。”
年却升凑到他耳边:“哥哥,我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
“我好像不会做饭。”
姜冬沉笑笑:“不会可以学。”
“跟谁学?”
姜冬沉道:“跟我啊。”
年却升闻言忽地松开手,坐在姜冬沉旁边道:“哥哥!你还会做饭?”
“小时候见我母亲做饭,觉得神奇得很,便学了不少,偶尔为之,潦潦草草,还算可以。”
姜冬沉一向谦虚,说是可以,就一定是很可以。年却升欢呼道:“哥哥!我真是更佩服你了!”
姜冬沉听见他夸赞,很是开心,于是起身笑道:“不过你不学也无妨,我又不会饿着你。好啦,你坐着,我去做饭。”说着他站起身来,把桌上他泡好的茶往前推了推,向年却升道,“另外,记得喝我泡的茶。”
用过晚饭,年却升抢着去洗了碗,随后心满意足地往床上一躺。姜冬沉坐在书案前笑他懒,手里捧着书,在暖橙的烛火下温声道:“阿升,才吃过饭,先不要躺着,下来走走。”
年却升便赤脚下床来,绕到姜冬沉身后,歪头问道:“哥哥在看什么?”
这声音从上方传来,沉沉酥酥,带着几分少年轻松恣意的慵懒味道。姜冬沉心中怦然一动,烛火映面更显温红,安声道:“诗经。”
年却升俯身,手从姜冬沉左肩绕过去,翻动书页,在一页停住目光,片刻,轻轻笑道:“这句不错。”
“哪一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是。”姜冬沉一笑,“是极好的句子。”
年却升在姜冬沉身边盘腿坐下,姜冬沉问道:“阿升,你可有什么喜欢的诗?”
“诗吗?词是有的,只有一首,是我在白月祠堂门口罚跪的时候,听见一位女子吟诵的,或许是年家哪位女弟子夜间跑出来私会情人?——不过我可不是故意偷听她讲话的,只是听她声音温柔,多留意了一下,这一听,就记住了。”
“所以是哪一首?”姜冬沉道,“你若是喜欢,我就将它好好写下来,挂在墙上,如何?”
“好!哥哥,以前我去你家,见你屋里的字都可好看了。都是你写的,是不是?”
“是倒是的,只是那些时日都很早了。我自己觉得全是些涂鸦之作,我母亲偏说好的很,全要我挂在墙上,我反驳不成,只好挂上。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丢人,好些时间都不让别人进我屋门,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自己,傻气得很。”
年却升极喜欢听姜冬沉将他小时候的事,于是笑得眉眼弯弯,明眸皓齿:“才不傻气呢,哥哥小时候可爱极了。”
姜冬沉边研着墨,边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向年却升道:“对了,方才我母亲传声过来,说叫我们有空回我家看看,还特意叮嘱我带上你,师妹说想我们了。”
“咱们才出来一月不到呢,姜鹜那孩子就想我们了?”
“她还是个小姑娘,哪知时日长短,想谁便是想了,也毫不隐瞒全讲出来。”
“对了哥哥,我早就想问,为何姜鹜不是姜冬鹜?别家重男轻女,我知道你家肯定不是这样,她日日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为何不是冬字辈?”
姜冬沉啊了一声,道:“姜鹜是我嫡母从街上捡来的弃女,那时她不过两三岁,问她名字,也只会说鹜儿鹜儿。我嫡母心觉她可怜,便留她在家里,和我们一同长大。虽胜似亲生,但毕竟不是。所以未随冬字。”